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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天姀興奮了半夜,此時才剛剛睏倦合眼睡去。卻聽見外面守夜的綠楣一聲低呼。她一個恍惚從床榻上坐起,問道:“綠楣?發生什麼事了?”

綠楣卻沒有回答,紀天姀心中疑惑,自己穿鞋下了地,試探着往外間走去,卻冷不防脖頸一痛,便失去知覺了。

天光拂曉,蘭若閣突然傳來一聲極其驚恐的尖叫!

“有死人!救命啊!殺人了!”

紀如珺剛從睡夢中醒來,聽見外面喊叫聲,猛地坐起。墨玉從門縫往外看,回身說道:“姑娘,大姑娘那邊好像出事了。”

紀如珺眉頭一皺,說道:“先別處去,一會有人來問,就說我昨夜睡得沉,到現在還沒醒。”

墨玉面色有些蒼白,顯然也是被嚇到了,連忙應承道:“是,姑娘。”

昨夜就寢時,紀如珺就已經叮囑自己身邊的丫頭,不許出門,以免惹火燒身。墨玉雖然疑惑卻沒有多問,三姑娘雖年紀小,卻一直是個有主意的。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木香瘋跑着出了蘭若閣,一路往外跑。猛地撞見紀成霖往正院過來,頓時撲到在地:“老爺,不好了!”

紀成霖新近官途順暢,日夜繁忙,已經接連宿在外書房幾日。反正有兩個通房紅袖添香,陪伴左右,自是不會寂寞的。他見木香頭髮蓬亂,表情扭曲的模樣,嫌惡的退開一步:“什麼不好了!好好把話說清楚!”

“大姑娘的院子!滿院子的死人……”

紀成霖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怒道:“什麼?你這丫頭胡言亂語什麼!發了噩夢就出來發瘋了不成!”

“奴婢沒有發瘋,是……是真的!”木香知道紀天姀夥同燕凌傾要害秦氏,心中便隱隱不安,覺得要出事,因此見了預示‘血光之災’的隕星就嚇得不行,結果真的出事了!

紀成霖腦中嗡的一聲,一股血竄上頭頂,顧不上再問木香,大步流星蘭若閣走去。

到了蘭若閣,院子里亂鬨哄一片,下人們都驚恐的聚在一堆,有膽子小的,正在不停的嗚嗚哭着。他目光凝在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五個死去的黑衣男子身上,只覺得整個身體一瞬間的發麻,腳步頓在那裡怎麼也挪不動了。

秦氏,紀爾嵐和紀昀兩兄弟也都聞聲而至。見了這副情景都愕然不已。幾人心中具是一顫,都忍不住看向紀爾嵐,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紀爾嵐看了一眼木在當場的紀成霖,說道:“父親,咱們趕緊去看看大姐姐吧。”

紀成霖這才勉強邁動步子,往內室走去。

屋子裡,紀天姀伏在深香的屍體上,臉上蹭的滿是鮮血。

紀成霖見這裡還有一個死人,不由大駭,趕緊命一旁躲着的下人們:“你們幾個還杵在那裡幹什麼,還不把大姑娘拉起來,看看有沒有事?!”

下人們戰戰兢兢,你推我我推你,半晌也不敢上前,最後還是木香哆嗦了一句:“大姑娘好像,好像……要醒了……”

眾人都朝紀天姀看去,見她睫毛顫了顫,似乎真是要醒來的跡象。

紀天姀迷濛間,鼻中飄進濃重的血腥味,她猛地驚醒,入眼便是一大片血紅和深香死去的蒼白的臉。“啊!”紀天姀極度的驚恐,雙眼幾乎瞪出眼眶,尖叫着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去。

雖然嚇得屁滾尿流,卻能看的出來她仍舊生龍活虎,沒少胳膊斷腿。紀成霖鬆了口氣,看了一眼正在給綠楣包紮的蘇谷,眉頭皺的死緊。“可有其他人受傷了?”

蘇谷聽到問話,抬頭回答道:“只有這名婢女的右手筋被挑斷了,此時流血過多,昏迷不醒,不過沒有性命之憂。”

紀成霖鬆了口氣,指着木香問道:“是你先發現異常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事發之時,半點也沒察覺?”

木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昨晚大姑娘早早屏退了奴婢,是綠楣一直跟在身邊伺候的……夜裡奴婢也並未聽見什麼動靜,只是早上醒來出門打水時,看見院子里……有好幾個死人,一時驚慌就跑出了院子,就撞見了老爺。”

昨晚紀天姀怕木香膽小被人看出破綻,命她回房不許出來。木香此時慶幸不已,若果不是這樣,被人挑斷手筋的興許就不是綠楣,而是她了。一個奴婢,如果手腳不利索,連伺候人的活計都做不好了,那還有活路嗎?

紀爾嵐走到紀成霖跟前,說道:“父親,這些人既然摸到咱們府上來,莫不是強盜?”

“就算是強盜,又是誰將他們殺了?”紀成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會有人莫名其妙摸到他門上來?紀爾嵐冷眼看了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紀天姀一眼,上前一步,問木香:“木香,你可認得這個人是誰?”

木香見紀爾嵐問到她頭上,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深香的臉上看去,支吾道:“她……她是燕大姑娘的婢女……”

紀成霖麵皮一跳:“誰?”

“就是燕相嫡女,燕凌傾。”紀爾嵐解釋了一句,見紀成霖的面色更加難看。“燕家的婢女怎麼會出現在咱們府上?”

紀成霖當然不知道,他即便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出來的。“天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紀天姀捂着臉坐在牆角,聽見紀成霖這一生怒喝,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突然看見安然無事站在一旁的秦氏,心中翻了個來回,猛地抬頭看向紀爾嵐!她突然站起身,眾人都下了一跳,只見她指着紀爾嵐怒道:“是你!一定是你動了手腳!”

紀爾嵐面色驚訝,似乎被紀天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站到紀成霖身後:“大姐姐,你這是做什麼?關我什麼事?”

“紀爾嵐,你少裝模作樣!你……一定是你做的!”

紀爾嵐眼中嘲諷之色毫不掩飾,對月息說道:“大姐姐被嚇壞了,此時有些魔怔,胡言亂語不成體統,你讓她好好醒醒腦子!”

“是。”月息答應着,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紀爾嵐這句吩咐是什麼意思,已經越過滿院子的人,招呼到紀天姀臉上,‘啪啪’兩聲響亮的耳光打的紀天姀一個趔趄,兩邊的臉頰頓時如火燒般高高腫了起來。月息絲毫沒有在意紀成霖震驚的目光,泰然自若的回到紀爾嵐身邊。星衛營第一要遵守的,便是主子的吩咐,其他人的意見和眼色統統不重要。

院子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紀天姀感覺口中一股血腥味傳來,簡直氣的發瘋,剛站穩腳跟便再次朝紀爾嵐撲了過來:“紀爾嵐,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喂野狗!”

紀爾嵐給了身邊的丫頭們一個眼色,示意她們不要動,自己卻連連往紀成霖的身後躲。紀天姀哪裡是紀爾嵐的對手,根本連片衣角都摸不到,反而是紀成霖被瘋了一般的紀天姀狠狠撓了幾把,終於火冒三丈的怒喝一聲:“住手!”

然而,紀天姀現在怒火中燒,根本沒有聲音能入的了她的耳,紀成霖被她的長指甲戳的刺痛難忍,大叫道:“來人!還不將她給我制住!”

紀爾嵐心中暗笑,示意月息,月息上前又是‘啪啪’兩個嘴巴招呼上去。紀天姀這回被徹底打懵了,一頭栽倒在地上,半天緩不過勁兒來。紀爾嵐不等眾人反應,直接吩咐道:“木香,還不將你們姑娘扶回房去休息?”

木香萬般不願意,卻沒有辦法,她可是紀天姀的貼身大丫頭!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臉色一片煞白的綠楣,心中又害怕又解氣。猶豫了一下,拽了兩個小丫頭,硬扯着紀天姀回房去了。

紀成霖臉色比死人還鐵青幾分,望着一地的黑衣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紀爾嵐皺眉建議道:“既然毫無頭緒,不如上報給京畿衙門處置吧,至於這個婢女,既然是燕家的,咱們便知會燕家一聲,讓他們來給咱們一個解釋。父親也不必煩惱了,該頭痛的不是咱們。總之咱們府上的人都沒事,就是萬幸。”

紀成霖還能有什麼辦法,他對今日的事情糊裡糊塗,根本半點想法也沒有,這憑空冒出來的是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只好這樣了。”

吩咐不相關的人都撤出院子,紀成霖轉身回了自己的外書房,一邊等衙門的來人,一邊捋順思路去了。

紀爾嵐轉身看向月息。

月息陪着她熬了幾天,卻沒有她那份心力,眼下青黑一片。即便她此時還處在教訓紀天姀的興奮勁中,也難掩面色疲憊。她對月息說道:“多謝你幫我。”

月息驚訝的看了紀爾嵐一眼,雖然她是王爺星衛營的人,但既然她到了紀爾嵐這裡,自己仍舊是下屬婢女,斷然沒有幫了主子就要主子感謝的道理,她連忙說道:“姑娘千萬別折煞月息了,這是月息應該做的。”

紀爾嵐卻笑道:“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你幫我,我自然就要領了這份情,無關渡王的吩咐或囑託。”

月息怔了怔,開心一笑。“姑娘信任月息,月息很高興!”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月息發現紀爾嵐是很好相處的人,正是應了那句,‘越沒本事的人脾氣性情越壞,越有本事的人心性越是內斂親善。’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能多跟紀爾嵐呆一段時日。“不過,姑娘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