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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葉不知雷月心中想法,她只以為王爺身邊的護衛只要一聽是她家姑娘的事,就一定會幫忙的!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境況。

王府門前的人並不多,但誰也不能保證附近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萬一燕暻防備有人來王府通風報信,在暗處盯梢,肯定會注意她。到時候別說就姑娘,就連她自己也無法脫身了。“月姑娘,只要王爺知道此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再耽擱下去,我家姑娘會沒命的!”

“我並未在紀姑娘身邊曾見過你,憑你三言兩語,何足為信?”雷月冷然道:“更何況,我是王爺的屬下,自然是將王爺的安危放在首位,如何能憑藉片面之詞,就將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送到王爺跟前?你若再死死糾纏,休怪我不客氣了。”

暮葉驚愕的看着雷月,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己冷靜。王爺出門去了,不在王府,如果自己去找他,要到哪裡去找?

可不管能不能找到,她都不能在這裡再耽誤了,姑娘的性命危在旦夕!想到這,暮葉看了雷月一眼,決然轉身。她腦中飛快的盤算着,渡王爺如此萬眾矚目之人,他的行蹤也時常為人所關注。今日是燕家太夫人的大壽,許多人都去燕府祝壽了,一定有不少人去看熱鬧……

她心中一亮,又雇了一輛馬車催促着往燕府去。

燕府們前,有不少家丁正在派利市,一個個吉祥結串着幾枚銅錢洋洋洒洒的落在看熱鬧的百姓中,這是京城大戶人家辦喜事的講究,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派一次利市。眾人歡呼着瘋搶完這一輪,又開始有說有笑的議論起來,等着下一輪熱鬧。

暮葉整理一下衣裙髮飾,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隨即擠入人群,跟幾個人攀談起來。”燕府今日這麼熱鬧,不知都有什麼人來祝壽了?”

有一對夫婦正在數手中搶到的吉祥結,那婦人聞言說道:“哎喲,來的人可不少,我見那些人一個個錦衣華服的,不是官員就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嘖嘖,上輩子積了多少功德,投生在這樣的人家!”

這婦人嘴巴很有些瑣碎,暮葉聽她越說越離譜便往別處擠了擠。有兩個中年漢子縮着袖子正在說道:“我看這燕家的大姑娘八成是要成了王妃了!”

暮葉一驚,使勁往那漢子的方向擠了擠,只聽另一個人擠眉弄眼的說道:“這也未必吧?王爺若要娶燕家姑娘,還不早就娶了,這麼久都沒什麼動靜,肯定是看不上!”

“嘁,你來得晚,還不知道吧?王爺可是親自來燕家給燕太夫人祝壽了!”那漢子用手遮住嘴,小聲說道:“往常,王爺可是從來不曾往各府上走動的!”

暮葉聽到這忍不住問道:“王爺現在在裡面?”

那人瞥了她一眼,見是個小姑娘,笑眯眯調侃道:“怎麼,小姑娘也心念着渡王爺?可惜,咱們這樣的身份,哪能高攀的上,小姑娘還是老老實實找個好人家嫁了,別惦記那天上的人嘍!”

暮葉氣的臉色漲紅,卻還是硬着頭皮問道:“渡王爺來了多長時候了?此時走了沒有?”

那人見她這副模樣,無奈的笑笑,說:“來了有一會兒了。”他隨手一指,說:“王府的馬車就停在那邊。”

暮葉個子小,看不見他所指的地方,便也不欲再問,直接奔着馬車停靠的地方擠了過去。渡王府的馬車即便在一眾華貴異常的馬車中也十分好辨認。兩匹高大的黑鬃馬高傲的揚着頭,十分英俊神勇模樣,弄的其他馬匹不敢隨意靠近,因此,渡王的馬車周圍幾乎空了一大塊。

暮葉四處看着,直接本着渡王府的車夫而去。

那車夫似乎也十分警醒,一見她靠近,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佩劍。暮葉立刻停住腳,說道:“這位大哥,可與雷澤雷護衛熟悉?”

那車夫緊緊盯着她,根本不答話。暮葉見對方如此,不敢再隨意靠近,只好用對方能聽見的聲音小心說道:“我是紀府二姑娘的貼身婢女,想要找雷護衛有重要的事情說。”

那車夫一聽這話,目中精光一閃,跳上前一把扯住暮葉的脖領,幾個閃身避到了一條巷子中。暮葉嚇得肝膽俱裂,還以為自己就要被滅口了。誰知那護衛只是吹了一聲節奏奇怪的口哨,便沉默的緊緊盯着她,一語不發。

暮葉雙腿發軟,差點被腳下的雪滑倒,她的後背緊緊貼着冰冷的牆壁,卻仍舊咬牙硬着頭皮說道:“我要見王爺!”

車夫仍舊不答話,卻另外有人從牆頭跳下,落在暮葉身邊。來人正是雷澤,見到暮葉又驚又喜:“暮葉,你怎麼在這?紀姑娘此時在何處?”

“雷護衛!”暮葉見了雷澤霎時淚崩:“我家姑娘她……此時有性命之憂,王爺在哪裡?你快帶我去見他!”

雷澤片刻也不敢耽誤,立刻架起暮葉的手臂一躍進了燕府。

燕府四處也已經戒備起來,暮葉跟着雷澤一路潛行,都看見不少護衛來回穿行。暮葉想要問問燕府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石室中的事情,卻又不敢出聲,直到雷澤將她帶到一名暗衛跟前,叮囑她在這等着她才說:“雷護衛,一定要快些,我家姑娘等不了那麼久!”

雷澤已經急出了一身冷汗,聽聞此言,更是眼珠子發紅,拔腳便去前面席上去了。渡王仍舊被眾人圍着,好像百年不遇似的,你一言我一語說個沒完。

事實上,渡王的確很少在這樣的場合出現,更甚少與朝廷命官有私交,一來他性情冷淡,不喜被人前呼後擁。二來,他身份敏感,時刻受太后皇上防範,私下與官員過從甚密是大忌。

雷澤抽空上前耳語幾句,楊戭起身與眾人點頭示意,便跟隨雷澤往僻靜處去。

此時燕家書房中,燕暻站在燕世成面前,幾乎貫穿全臉的刀傷將他的面容襯得越加妖冶猙獰。他已經將方才石室中發生的一切合盤脫出,包括他秘密用女子制香的事情:“祖父,渡王想必已經知曉……”燕世成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孽子亂棍打死:“你!你這個孽障,你怎能做出如此敗壞家門之事,還讓別人捉住我們燕家的把柄!”

燕暻猩紅着雙眼,死死攥着拳頭,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將紀爾嵐剝皮抽筋!

燕世成不愧是老謀深算,雖然仍舊怒不可遏,思緒也已經冷靜下來。說道:“如此醜事,我們只能……”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有人驚慌道:“老爺,公子,不好了,渡王爺要搜查咱們府上。此時已經找到公子獨居的院子了。”

兩人對視一眼,燕暻問道:“祖父打算如何?”

燕世成看了孫子一眼,沉着臉說道:“無論渡王查出什麼,你都要一口咬定與你無關!聽清楚了嗎!”

燕暻一驚,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道:“祖父,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燕世成打斷他的話,沒有解釋,只冷冷道:“你是我燕家的長房長孫!要記住你肩背上所要擔負的責任!我決不允許你有丁點閃失!”

燕暻怔怔的聽着祖父的責罵,看着他兩鬢斑白的華髮,複雜難言。父親過世後,祖父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暮葉幾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渡王的腳步,一邊按照紀爾嵐說的走法,帶着眾人一路到了燕暻困住紀爾嵐的院子。

渡王目光冷沉,幾乎能滴出冰來,他一把推開院門,眯起眼睛看了看院中精緻擺設,冷哼一聲,對暮葉說道:“入口在何處?”

紀爾嵐早就交代過機關所在,暮葉幾乎是撞進室內,直接朝燭台撲了過去,用力一轉,暗門應聲而開。通過寬闊的甬道,石門後隱約傳來燕世成暴怒失望的聲音:“傾兒,燕家將你如珠如寶捧在手心,你怎麼能做下如此喪盡天良的惡事!竟還能對你大哥下如此毒手?”

楊戭的一行人的腳步頓在石門後,只聽燕世成說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燕家的子孫!暻兒,即刻命人將燕凌傾從我燕家族譜上除名!”

裡面沉默了好一會,傳來燕暻痛苦的請求聲:“祖父……傾兒容貌已經毀了,雙腳也難以治癒,您若將她逐出家門,她只有死路一條……”

楊戭聽到這裡,瞳孔一縮,這個燕世成當真狡猾,居然是要丟卒保車么?他一抬手,暮葉上前按動機括,石門轟隆一聲打開。燕世成和燕暻驚愕回頭:“王爺?”

楊戭沒有理會這二人,直直上了石階,目光看向長長的簾幕之後。熱氣升騰中,一個個迷離昏睡的女子浸泡在水中,空氣中散着暖而淡的甜香。如果紀爾嵐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此時恐怕已經成了燕暻的‘香料’了吧!

楊戭想起那一雙明亮如朝露,純澈如秋水的眼眸,只覺得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猛地被撕裂:“燕世成,你燕家好大的膽子!竟敢活捉官眷做如此勾當!紀爾嵐此時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