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山鎮是離虎嘯山最近的一個城鎮,鎮子不大,富戶也只有兩三家,不過因為獵戶少了,野味賣得還不錯。
曾筱掂著裝了兩百多個銅板的錢袋,見小侄女望著雜貨店的小糖塊流口水,拉著她進店打算買幾塊。
伽娜踮著腳扒拉扒拉著櫃檯,想看得更清楚點,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頭“嘭”的一聲磕在櫃檯上,等回過神時,腦中一片清明!
“磕痛了嗎?”曾筱好笑地把包好的糖塞在她懷裡,扒開她額頭前的小碎髮仔細檢查,並沒見傷到哪裡,就打趣道“還好沒破相,要不然就會變成個醜丫頭囉!”
“小姨?!”伽娜面露怪異“我們這是在哪裡?”
“在奕山鎮啊!”曾筱摸摸她的額頭“不會撞壞了頭吧?”
伽娜這時已經全都想起來了,她急道“小姨!我們不是這裡的獵戶,我們進來是要找君問上人的,你忘了嗎?”
她沒見過曾筱師門的人,只是在進來前聽章影提了好幾次君問上人,情急之下就把上人的名號喊了出來。
“君問上人?”曾筱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雜貨店老闆娘從櫃檯裡探出頭,笑道“娜丫頭記錯了吧?咱們這隻有君問舉人,可沒什麼上人下人!……你們要去找舉人老爺嗎?”
她倆作為唯一還住在山裡的獵戶,鎮上的人多半都認識她們。
曾筱一拍腦袋,奕山鎮最大的富戶就是舉人老爺家,這位舉人老爺的字可不就是“君問”,差點讓小丫頭給繞暈了!
“不是不是……”她連忙否認“小丫頭磕迷糊了瞎說呢!”
老闆娘點點頭,她們這樣的跟舉人老爺也搭不上邊“要找也見不著,昨天一大早,我才開門,就見舉人老爺出門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這位舉人自從放棄科舉後,整天就是和好友一起遊山玩水吟詩作對,一年到頭在家的時候很少,這是全鎮人都知道的事。
想找他得碰運氣……不對啊!她們也沒打算找他啊!
她就喜歡現在悠哉悠哉的生活,可沒想過攀龍附鳳!
“不找不找!”曾筱笑著跟老闆娘道了謝,回頭就瞪了伽娜一眼。
伽娜沒出聲,等她買了糧食,兩人出了城,四下無人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姨,你還記得曾小凱嗎?”
曾筱愣了一下,笑道“怎麼啦?怎麼突然問起小凱了?”
“你也記得嗎?”伽娜抬起頭,欣喜地拉住她。
“你當我失憶了啊?去年去我小叔家的時候不是還見過小凱嗎?”
“不對!不是……”伽娜話還沒說完,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關於這個世界小凱的記憶——明明剛剛記憶裡都沒這段的,這個秘境還能隨時塞戲的?!
那是不是不管她提誰,秘境都能編個合理的解釋來?
這個辦法不行,再試試別的辦法!
在她恢復記憶後,冥冥之中總覺得在山裡的某處,有離開秘境的出口,可是感覺太遠,就這樣走過去恐怕沒幾個時辰還到不了!
不過沒關係,她們都是修士,低空飛行對她們來說再簡單不過。
“小姨,你跟我來!”伽娜鬆開手,雙腳用力往上一撐,身體向前傾,然後……“啪嗒”一聲,五體投地的摔了個狗吃屎!
飛……飛不了了?
伽娜不死心,趴在地上就捏了個手訣,指向一旁……意想中的水注沒有出現。
居然還禁用法術?!
曾筱抱起她,拍拍她身上的灰塵“怎麼這麼不小心?”
伽娜一把抓住曾筱的手“小姨,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拉著她就跑,還好在秘境的設定裡,她們是獵戶出身,身體比普通人強了不少!
曾筱勸不住她,又好奇她到底發現了什麼,路過家門時隨手把糧食丟了進去,繼續隨她往山裡奔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晚的深山比白天更要危險百倍,把隨身帶的幾塊乾糧吃完,曾筱再也不同意往裡走了。
“可是就在前面了!”伽娜著急地指向前方,感覺越來越近了,最多再要兩個小時就能到!
“不能再走了,晚上太危險,等明天再來吧!”
小姨說的也有道理,她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萬一遇到個猛獸,在這裡丟了性命,那就虧大發了!
伽娜往前眺望了半天,還是隻能一步三回頭的跟著曾筱原路返回。
沒走幾步,曾筱忽然停下按住她,低聲說道“噓!好像有什麼動靜!”
兩人在黑暗中背靠著大樹悄悄蹲下,不多時就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隱約還有人說話!
又等了片刻,說話聲更近了,夜晚的密林裡看不見來人的長相,聽聲音應該是一對年輕男女。“兆霞,你累嗎?”男子的聲音關切中帶著點緊張,他結結巴巴地說“要不……要不我揹你吧!”
“不用!”女子因為趕路氣息有些不穩,可明顯可以聽出冷淡之意。
男子被梗了一下,並沒有氣餒,他深吸一口氣又說道“兆霞,這次過來……就在奕山鎮多住幾日……這山上白天景色不錯,我帶你四處逛逛!”
兆霞沉默了片刻才說“自然要多住幾日!”
自己的提議被認同,男子彷彿受到了鼓舞,欣喜地說“你別擔心,等……等我說服了父親……就去你家提親……”
“流印大哥……”兆霞突然停住腳步,叫了男子一聲,卻又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嗯?”流印等不到她下面的話,忐忑不安地挪動了一下雙腳。
這是他第一次跟青梅竹馬的兆霞說起提親的事,很想聽到自己喜歡的人給自己回應!
他們的父親是知交好友,兩人的婚事雙方的大人更是喜聞樂見,現在他為母親守孝五年期滿,年紀也正適婚配,是時候提親了!
“……其實……小時候我一直把你當作兄長……並無他意!”兆霞的聲音在夜風中傳來,帶著林間的寒涼,她繼續說“我喜歡……年紀大些的男子,流印大哥……”
“兆霞!”流印打斷她的話,這幾年他也能感覺到她的冷淡,可被她親口說出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就算要拒絕我,也不要用這個藉口糟踐自己……年紀大的男人……難不成去給人做妾做繼室?”
“只要喜歡,做繼室……有什麼關係?”兆霞頓了頓“你父親……”
“別說了!”流印猛退一步,痛苦地喊到“什麼都別說……”
說完,轉身幾個起落,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兆霞在黑暗中靜默片刻,輕嘆了口氣,也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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