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素芯用絲帕按了按眼角,聲音有些發抖:“就在今天上午,我無意中聽到幾個小丫頭聊天......說......說鈴兒其實是被割了舌頭......賣到了喔蹉之地!而最初告密的......就是翠玉!”
甑小小很想說,大戶人家的陰私我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可轉念一想,如今自己在天下人眼中,早就是個將死之人了吧?
唉!今天就做次只會聽的樹洞吧!
甑素芯抓著帕子捂住胸口:“都是我......是我害了鈴兒!鈴兒要不是去幫我給聞哥送信,也不會......”
嗯~?
原本以為是宅鬥劇,難道是愛情劇?
甑小小不由豎起了耳朵,幫她把茶杯斟滿!
“聞哥如今卻也......”
看她又有要哭的勢頭,甑小小連忙打斷她:“聞哥又是誰?”
甑素芯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色:“聞哥......是兵部吳郎中家的公子!今年上元節時,我與兄弟們外出觀燈,不成想同眾人走散,幸得聞哥相助,才能安然回府!”
上元節、七夕節,果然是兩個容易出意外的節日啊!
古人誠不欺我!
......我為什麼要說“古人”?
甑小小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這種怪異感從腦海裡趕走!
“後來,我們通了幾封書信,更覺得他不止是身手了得,文采更是出眾!”甑素芯不知想到了什麼,紅撲撲的臉蛋上露出一絲羞澀!
她發了會呆,才繼續說:“直到......被翠玉發現告到祖母那裡!......我被罰跪了一夜祠堂,鈴兒也一直沒回來,我還當她是捱了板子,起不了身......”
甑素芯眼角一滴淚水就要滴下,她連忙用帕子按去:“那晚,祖母同我說,她正與舅祖父商議我和進江表哥的婚事!差不多已經談妥!可......可進江表哥就算再好,卻似我的親兄長一般,我怎麼能夠嫁給自己的兄長?......更何況,還有聞哥......
從那天起,我便和聞哥斷了書信,直到半個月前,聞哥突然遣人送了一封信,說他剛剛收到軍令,讓他即刻啟程前往樓裕國邊境!......他說讓我等他,待他立下軍功,就八抬大轎來娶我......”
說的是甜蜜的事,可她的臉色卻越來越白,清秀的臉上出現一絲怨恨:“一定是祖母......一定是祖母......”
甑小小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她皺著眉考問道:“這件事之前還有誰知道?”
甑素芯一愣:“你是說......”
她考慮了一下:“姨奶奶家的思苑表妹可能猜到些,可我沒跟她說具體是誰啊!”
“那是誰告訴你,這事是祖母所為?”
“沒人跟我說,我自己猜的......”說著,自己倒猶豫起來:“是思苑表妹說,祖母做什麼都是為我好後......我才想到這裡......
可祖母要把我嫁到舅祖父家,確實是因為,自外曾祖父去世後,舅祖父家每況愈下!她想兩家再次聯姻,也好拉她孃家一把!”
她最後這幾句說得又快又大聲,彷彿是為了給自己壯底氣一般!
甑小小看著她的眼睛:“這個不會也是那位思苑表妹說的吧?”
甑素芯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殆盡,她瞪著眼,嘴唇顫抖著:“怎麼......會......她還沒有及笄......”
“我們不防往壞處猜:那位吳郎中家的公子給你的信......真的是他寫的嗎?”甑小小略帶惡意的說!
“當然是他寫的!我......”甑素芯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竟然拿不出證據!
甑小小繼續分析:“忠勇侯府滿府護衛皆是退伍老兵,全府戒備森嚴,一個外男的書信,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一次次的送進來?更別說半個月前,祖母又加緊了戒備,他居然還能送進來!這不是跟奇怪嗎?......之前鈴兒幫你送信,是親手送到他手上嗎?”
甑素芯全身都抖了起來:“......如果與我通信的不是他,那......那我送出的信......”
“那就應該是在幕後主使手裡了!”甑小小湊到她眼前:“只等合適的機會,給你最後一擊!”
甑素芯受了驚嚇般往後仰,隨即憤怒道:“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就要問她了!”
甑素芯“倏”地站起來:“我去找祖母問個清楚!”說著就要往外跑!
甑小小連忙拉住她:“這府裡只怕有她的眼線,你好好收拾一下,再去給祖母請安吧!......祖母就算是有些私心,總不會害你,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等送走了二小姐,甑小小大腦卻異常興奮!
從她醒來,不是養傷就是學規矩,無聊得快要瘋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新鮮事做,而且,她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如果猜錯了......猜錯了也沒關係,反正二小姐的情況也不會更差了!
而她是個“將死之人”,想來她們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甑小小心滿意足的吃了幾塊點心,看看午休時間也快到了,便喚李嬤嬤進來收拾桌子!
李嬤嬤臉色很是難看,不等甑小小問,她便憤憤的道:“那個老貨!不過是讓她先去休息,竟然訛了我一兩銀子!”
原來剛剛還有這一出!
甑小小不禁失笑,知道李嬤嬤是窮怕了,便安慰她道:“嬤嬤心放寬些,剛來時祖母不是給了兩百銀子嗎?先拿來用吧,到時候還會有嫁妝錢的!”
李嬤嬤看著她暗自發愁,當時急著給小姐找個替身,可小姐個子高,實在不好找,情急之下才用了這個來歷不明的!
如今看這個對銀錢不太上心的樣子,怕也不是尋常人家的!
就盼那遊方郎中賣的藥能管久一點,至少要等到把她送到東日國才行!
“老奴日後自是刀山火海都陪著這位姑娘,只求神佛保佑我家小姐和小少爺一輩子喜樂安康!”
李嬤嬤在心底把神佛都求了個遍,這才擦掉眼角的淚,對甑小小道:“哼!兩百兩銀子!真是大方!忠勇侯府打發叫花子的怕都不止這點!......要是你祖母還在,整個忠勇侯府都是咱們的,怎會受此屈辱!”
“嬤嬤噤聲!”甑小小把食指放在唇前比了比:“小心隔牆有耳!”
在自個家還要如此小心謹慎,李嬤嬤不禁悲從中來!
......幸好,受委屈的不是讓自己心疼肉疼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