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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宇祁聽不出語氣的問了一句:“依你來看,當下情勢如何?”

暗衛猶豫了一瞬,回道:“屬下覺得,情況正在好轉。”

“沒錯!”蕭宇祁站起,背着手幾步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的景色,“可惜這樣還轉的情況……並不能持續多久啊。”

當著心腹的面前,蕭宇祁也沒有遮掩,直接把心中的憂患說了出來。

單膝跪地的暗衛還沒想到該說些什麼,書房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裙擺生風的走進來一個女人。

容色艷麗,眸中含情,面上帶着關切之色,正是龍寧。

她道:“太子殿下有什麼憂慮?不妨說於寧兒聽聽?興許寧兒能替殿下分憂解難也說不定啊!”

蕭宇祁皺眉看向不請自來的龍寧,一旁的暗衛以目光請示蕭宇祁,他微一點頭,暗衛默不作聲的退出去了。

“你怎麼來了?”蕭宇祁的語氣說不上好,滿滿的拒絕之色。

可惜龍寧從來不會被他的情緒影響,龍寧放下手裡的一個托盤,端了其中的兩三碟精緻的點心出來,又給蕭宇祁沏了壺香氣四溢的茶,嘴裡不忘回道:“寧兒怕殿下過於思憂國事,茶飯不思,所以做了幾份糕點送來,還望太子殿下不要嫌棄才好。”

說罷來意,龍寧話題一轉:“只是才來到太子殿下的書房門前,就聽到殿下的那句話……這才多嘴說了句,殿下,是什麼煩心的事?”

不着痕迹的撇開偷聽蕭宇祁和屬下交談的嫌疑同時,還把話題轉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上,龍寧確實是善於攻心計。

“還不是京城的瘟疫之事。”雖然皺着眉,蕭宇祁還是回了龍寧的話。

龍寧把一碟精細的嫩黃的點心推到蕭宇祁旁邊,聽到這話,她奇怪的問:“瘟疫的事不是有千年冰蠶解毒了嗎?”

蕭宇祁還是給龍寧面子,捏了一個放到口裡,味道不錯,但是他還是皺着眉頭,並沒有回答龍寧的話。

轉念一想,龍寧也就明白了個差不多,她問道:“千年冰蠶,不夠用?”

“沒錯,那千年冰蠶一月只能吐一滴靈液,那一點量,想要救治京城的百姓是萬萬不夠的。”蕭宇祁疲憊的捏捏眉心,仰着頭閉上了眼睛,“只能是緩兵之計罷了……”

龍寧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室內一時靜寂如斯。

不一會兒,傳來蕭宇祁的低喃聲:“事情的根本,還是在洛青鸞那裡啊……”

“殿下!”龍寧忽的抬起頭,目光閃爍,“事到如今,只能把事情做的絕一點了!”

蕭宇祁睜開了眼睛,聲音有些嘶啞:“你想說什麼?直接說。”

“楚王納蘭夜再一手遮天,他的大本營也是在西楚,可是這裡是東宛!”龍寧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子,目光殷殷,“殿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帶兵圍了楚王宮,放火了事,這樣才能徹底解決!”

“你說,什麼?!”蕭宇祁的話就像是咬碎了每個字之後,再重新吐出來的一樣,他眼含怒火,烈烈而燃。

然而一向最能察覺他情緒變化的龍寧,這次卻沒有看到蕭宇祁目光里的危險,仍舊是扒着蕭宇祁的一條胳膊,勸說道:“太子殿下,想必您比我一個小女子要明白的多,東宛有洛青鸞和納蘭夜在一天,就不會有安寧之日!所以,最乾淨的辦法的直接抹殺掉他們的存在!”

“殿下!”龍寧殷殷勸導,“寧兒知道,你曾和那楚王妃洛青鸞知己相稱,但是,你看她是怎麼做的?!她是怎麼對待東宛的?!瘟疫就是出自她手,幾萬京城百姓痛苦不堪!她哪裡值得殿下如此對待?!殿下,到現在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在心軟了啊!!”

龍寧說的激動,似是為他不值,眼淚都流了出來,梨花落雨的模樣極為惹人憐愛,又句句誠懇。

她的話里也沒有為了污衊洛青鸞而編造的話,都是事實沒錯。

但是……

“所、以、呢?!”蕭宇祁冷冷的喝問,龍寧一時被他嚇得呆了,愣愣地仰頭看向他,沒能回答一句話。

“本宮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蕭宇祁暴怒,一抬手揮開了龍寧扒着的手,力道很大,直接摔得龍寧跌坐在地。

蕭宇祁氣憤的站起身,看到桌案上的點心碟子就覺得生氣,又一拂袖摔了個乾淨,他大喊着:“本宮,要光明正大的打敗納蘭夜!那樣卑鄙的手段你竟敢提到本宮的面前來?!你把本宮當作是什麼低劣小人嗎?!”

龍寧慌了,她跪在地上:“寧兒不敢!”

“不敢?不敢你會提這樣的點子給本宮?!何況納蘭夜終究是你師兄,你竟然能下此陰狠毒計!”蕭宇祁活像一個被人家戳了痛處的暴怒的獅子,他急得要跳腳,連連走動。

明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再去招惹蕭宇祁,龍寧還是咬着下唇說出了接下來的話:“但是,恕寧兒無禮,殿下!直接和納蘭夜對上的話,敢問殿下又能有幾分把握?!”

蕭宇祁沒想到龍寧還敢頂撞回來,他愣着看了她一會兒,氣極反笑。

龍寧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

她之所以敢招惹發怒的蕭宇祁,正是因為她恨!她恨納蘭夜,她恨洛青鸞!而現在,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能說服蕭宇祁,說不定就能一舉除掉整個楚王宮!

那廂,蕭宇祁冷笑着問龍寧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嗯?”

龍寧微不可覺的瑟縮了一下,但她還是挺了挺胸膛回道:“寧兒失禮了,但寧兒絕不後悔,請太子殿下好好考慮一下寧兒的建議。”

“你的建議?”蕭宇祁笑着,猛地暴怒,一掌拍在桌上,一角桌案給他拍的碎作三五塊,木塊崩飛間擦到了龍寧的臉頰,膚白若雪的臉頰上立時是一道血痕。

龍寧抖了抖,捂着臉容色未變。

“你的建議就是讓本宮像個卑鄙小人一樣,以多欺少,放火殺人?呵!真是好惡毒的女人心!”蕭宇祁冷笑着,居高臨下的看着龍寧,“龍寧啊龍寧,你真是心思歹毒!”

跪着的龍寧又抖了兩抖,但她還是堅持道:“寧兒都是為了太子殿下好,洛青鸞在東宛一日,東宛就一日不得安生,殿下就要憂心一日!”

蕭宇祁氣的又走了兩圈,他終於氣到了極點,面無表情道:“滾出去。”

“殿下……”龍寧還想掙扎。

“滾。”蕭宇祁的話聽不出語氣,但是讓龍寧莫名覺得危險,彷彿察覺到再說下去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龍寧態度恭順,語氣卻暗恨道:“寧兒告退。”

趕走了龍寧,蕭宇祁的臉色卻沒有好轉多少,他定定的看着龍寧待過的地方,臉色沉的要滴下水來。

蕭宇祁十分清楚,龍寧說的不無道理,醫毒雙絕的洛青鸞,才是東宛目前狀況的根源。洛青鸞還在,東宛一日不安。

但是……蕭宇祁仰着頭吸了口氣。

他不能。

圍府,放火,這不是他的行徑。蕭宇祁雖然有時候會為了目的做出不怎麼符合道義的事,但是,他自認為他還是一個有底線的人,龍寧提到的做法……太絕了,簡直心狠手辣。

蕭宇祁不能。

但是,東宛京城所有百姓的安危壓在他的身上,那群殷切的目光壓的他就要喘不過氣,他要想出個法子,解決東宛現在的困境,徹底的解決。

蕭宇祁閉目思忱片刻,忽的睜開了眼睛,眸中熠熠發光,不過轉瞬間,蕭宇祁已經換了衣服,走在了去往御書房的官路上。

話說東宛帝自從把瘟疫之事扔給了蕭宇祁,日子就變得安逸不少,此刻正在御書房喝茶,手邊是幾封批過的摺子。

今日東宛帝上過了早朝,就批了幾個摺子,在詢問瘟疫一事的摺子上,他一概批了朱紅的“太子負責,有事詢之”八個大字後,撂下朱紅筆就不管了。

這一季上供的龍井茶沒有往年的香啊。東宛帝咂咂嘴。

門外萬春唱道:“太子殿下求見!”

“宣。”東宛帝遺憾的放下了茶杯,整了整被他不慎弄褶了的龍袍。

“兒臣拜見父皇。”蕭宇祁大禮行過,東宛帝虛扶一把後,蕭宇祁站了起來。

東宛帝笑道:“祁兒來了?坐吧。”

“謝父皇。”蕭宇祁禮數周全,動作間極為有禮的優雅坐了。

“聽聞,祁兒求來奇葯,京城裡的瘟疫已經得到有效控制?”東宛帝笑得慈藹,老目含光的看向蕭宇祁。

不等蕭宇祁開口,東宛帝又拍手笑道:“不愧是朕的太子,一舉出手就平定了如此大亂!祁兒想要什麼賞賜?但說無妨,哈哈哈……”

東宛帝笑得開心,蕭宇祁雖然不忍心打攪,猶豫片刻後,他還是一揮太子袍的前襟跪在了東宛帝面前。

東宛帝大驚,道:“祁兒怎麼又跪下了?起來說話就是!有甚麼想要的,父皇都會滿足你的……”

蕭宇祁打斷了東宛帝的話:“父皇,兒臣有愧,兒臣並沒有完美解決此事。”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