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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傷員最要緊的事情就是休息。”德莉莎幫一個傷兵蓋上了被子,正打算拿着油燈輕手輕腳地離開,卻被希爾維婭拽了下來,兩個人一屁股地坐在了帳篷的中心位置。“急什麼急什麼,難得大家都沒睡,來聊聊天也是不錯的選擇嘛——”德莉莎恨不得往她臉上踩兩個鞋印子,見過沒事找事的人,還真沒見過上了戰場,還這麼沒事找事悠閑度假的人。

希爾維婭皺着眉頭,兩隻手在空氣中比划著,後來覺得麻煩,乾脆脫下了自己的軍帽。她指着放在地上的帽子,回想着自己得到的情報,開始喃喃自語,“假如,小子們,我是說,這是一座海拔很高的要塞——城牆很高而且很厚,城裡有三千個守衛,人數不是很多,但是,他們卻有相對於我們而言較為充足的食糧,還有足以壓制住我們火力的山炮,這種情況下,要怎樣攻城才能做到傷亡最小?”德莉莎一臉無奈地看着這個上一秒還一本正經地強調紀律,下一秒就坐了下來開始瘋狂地自言自語的女人,“就算你求解心切……那也不能……三更半夜的出現在這裡吧?”“不,這叫眾志成城——”希爾維婭托着下巴,雖然強打起精神,卻掩蓋不了眼下濃重的黑眼圈,看得出來,這個問題已經折磨了她的腦部神經非常之久了。再不想出對策,恐怕自己真的,來生才可以一統江山了——

傷兵中,老兵也開始陷入了沉思,而新入伍的兵,則是一臉疑惑地看着希爾維婭的側臉,似乎並不明白這種問這種問題的意義在哪裡——只要人數壓制過對方不就行了嗎?!策略什麼的根本就無所謂啊!根本不明白問這種問題的意義在何方啊?!准將居然為了區區一個小小的,只有三千人守衛的要塞這麼擔憂,完全沒有任何必要啊!希爾維婭憂鬱地看着這群剛上戰場的菜鳥,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那段完全沒有腦子可言的歲月。那個時候,她的信條正是——只要人多,就沒有淦不開的逼啊!幸虧在老師的瘋狂責罵下這種迷之自信終於得到了糾正,但是,不代表她手下的新人就不會犯這種典型的青春期中二病啊!

“對,沒錯,中二是種病,得治——”希爾維婭又默默地再次堅定了這個想法。德莉莎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道,“准將,你難道就沒有什麼獎勵嗎?對於解決了你的問題的屬下們?”希爾維婭想了想,“連升兩級吧——說實在話,我覺得這個獎勵確實給的有點低廉,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現在的我也沒有什麼別的可以給的獎賞……話說,我在鄉下貸款買的別墅還沒還清錢呢……”躺在床上的傷員都紛紛瞪大了眼睛。那種表情似乎就像是看到了久違的紅燜豬扒飯代替了戰場上常吃的麵包糠一樣,那種驚訝到了極點的表情。

“怎麼?還嫌少嗎?如果用了提出人採用的策略成功攻城,那就再升一級好了——”希爾維婭雙手交織在一起,一臉無奈道,“幹嘛啊你們?一個個嘴巴都合不上了?”士兵們結結巴巴的回話,“不,不,准將,這樣子就可以了。不,不,主要是,我們大家都沒有想到,竟然可以一下子升那麼快。”希爾維婭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不禁開始喃喃道,“難道說,我是在老師手下混的太久了……所以以至於沒有發現現在的軍隊制度產生的普遍的弊病?果然老師是最棒的啊……話說,你們以前如果立了功的話,通常是怎麼獎勵的?”

士兵們面面相覷,最後只有一個人小聲地囁嚅道,“通常沒有獎勵。官銜的升降取決於你的父親還有家族,其次就是你和軍官的關係,再再再到後來,才是你乾的事情。因為前面的兩種士兵真的是太多了,所以……普通人出身的寒門子弟是沒有辦法迅速升職的。”“是嗎?那倒也是——三級議會的那群草包能想得出什麼好制度?一群只會跳舞交際嬌生慣養的貴族少爺……”希爾維婭拍了拍軍服下擺上的灰塵,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總之,我就是這支軍隊新的規則。這種依靠關係和血緣晉陞的情況要堅決的予以杜絕!”

——帳篷內陷入了迷之沉默之中。士兵--

們一半是因為對於軍官經常不予兌現的行徑感到了累覺不愛,另一半則是因為,這種行為就算是自己做到了那個位置上也未必能予以根絕的這種想法。沒有辦法,血緣,姓氏,出身在這個年代的影響依舊根深蒂固。誰會覺得把權力和榮譽交給底層出身的人是件好事呢?底層的人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也缺乏上層生活氛圍的潛移默化,他們大都不懂得禮儀,不懂得交際,只知道一味地鑽研着自己的固有領域,不懂得變通和循序漸進,這就是阿爾博丹的統治階級對於底層出身的人才的看法。德莉莎很想擦擦自己腦門上不存在的冷汗。“總之……這番話恰到好處的說明了,准將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要攻打下瓦爾堡的。好了,大家有沒有想到什麼好主意呢?”——不怎麼熟練的打着圓場。在德莉莎不那麼激奮人心的號召下,還是有人陸陸續續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用山炮做火力掩護,全軍漸進推進這個辦法怎麼樣”有人悄悄地舉手了。“不行……這個辦法是對付不了厚重的城牆的,我也曾想過這個硬拼的辦法,但是,城牆太厚太高了……”希爾維婭抱着雙腿,開始下意識地反駁這個看上去可行的方案。“那麼,用登雲梯呢?夜間突襲作戰?”希爾維婭換了個姿勢,夜間實在是太寒涼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對於人來講簡直是種變相的折磨。“夜間突襲作戰?這個方案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但是,雲梯還是太矮了……這種依山而建的要塞……”正當所有人幾乎都陷入了沉默和思考之中時,躺在最角落床上的傷員卻開口了。油燈的火焰因為長時間的消耗而暗了下去,以至於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楚他的容貌。冷寂的夜裡,只有那個嘶啞着,悲鳴着的聲音在不停地響着,嗡鳴着。

“用炸藥吧——用一隻敢死隊,夜間偷襲,將城牆炸出缺口,從而攻陷這座要塞……”希爾維婭抿着嘴,站起身,“這還真是個好主意——請問,您的名字是?”她慢慢地走近那個窩在角落的身影。那個身影動都沒動。不知道是因為傷勢太嚴重動彈不了,還是因為自己本身的緣故——他壓根就沒想動。“蘭斯洛特。”直到希爾維婭快要走到他的床邊時,躺在床上的男人才勉強露出一張被戰爭弄得極度猙獰可怕,而且,骯髒不堪的臉。嗓音也是破爛不堪,嘶啞難聽。“蘭斯洛特嗎?嗯……還真是一個不詳的名字——但是,光憑第一印象就給別人下判斷似乎也不太好……”希爾維婭心想着,細細地打量起這個男人來。——良久。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這個男人太可疑了點……容貌什麼的看不清楚,根本沒有辦法知道他過去究竟做了些什麼。還有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地……這個身形,看上去真的很像……可是,像誰呢?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很好。很好。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如果明天我們可以成功攻克瓦爾堡的話,您的軍銜會連升兩級,我承諾的事情,說到做到。”希爾維婭正打算掀開簾帳離開,那個嘶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不,准將,你並沒有說到做到——”“哦?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想出主意的人連升兩級。”希爾維婭挑眉,看着那個窩在角落裡動彈不得的男人。蘭斯洛特用那嘶啞地聲音笑了起來,聽起來竟像是迅速灌進人衣服的那種冷風,讓人瞬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種莫名其妙地敵意,真讓人不爽……”希爾維婭差點就在大庭廣眾下拉下了臉。

“不,不——准將大人。我想要親手實踐我這個偉大的想法。剛剛您不是還說了嗎?只要能提出的方案能夠順利地攻佔下這個瓦爾堡,那他的軍銜就會被連升兩級。但是,如果我在其中還貢獻出了自己的主要力量呢?那樣子,只升兩級未免就對人有失公允了吧?天底下可沒有乾的活多的人和乾的活少的人拿一樣的酬勞的道理哦?”“對,你說的沒錯,蘭斯洛特。我一向奉行多勞多得的原則。可是,你如今的狀況,要如何帶領這隻敢死隊呢?”希爾維婭半是好笑半是看熱鬧一樣,叉起了腰,微微偏頭瞥着他。

這個側臉……好熟悉……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