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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沁藍坐在楊隱的身邊,手裡的雜誌翻開、合上,又翻開,就像她現在的心情,捲起展開又捲起。

楊隱從外面回來到現在,幾乎沒和她說什麼話,只是“嗯、嗯,啊、啊”地算做了回答。

楊隱把袁沁藍送到家,自己卻並沒去慢搖,又嫌那女人老打電話來催,乾脆關了手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把車開到了醫院,想着既然來了就上去看看,結果探視時間過了不讓進。

坐在車上,楊隱點了支煙,把車載音響打開,張學友渾厚的中音緩緩流淌出來:

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已是不同時空還是可以迎着風隨意說說心裡的夢感情浮浮沉沉世事顛顛倒倒一顆心陰陰冷冷感動愈來愈少繁華色彩光影誰不為它迷倒笑眼淚光看自己感覺有些寂寥想起你愛恨早已不再縈繞那情份還有些味道喜怒哀樂依然圍繞能分享的人哪裡去尋找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風去吹吹風風會帶走一切短暫的輕鬆讓我們像從前一樣安安靜靜什麼都不必說你總是能懂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已是不同時空還是可以迎着風隨意說說心裡的夢的夢吹吹風歌聲中,楊隱彷彿看到那個穿着白色連衣裙、扎着馬尾的少女朝自己走來,她輕笑晏晏,身若細柳,眉眼婉如春花,兩頰的粉色酒窩似桃花綻放......

“楊隱,江邊的桃花開了,滿地的花瓣像鋪了一層粉色的花毯,美極了!”

“楊隱,去野炊怎麼樣?我剛剛去偷摘了一些豌豆,嘿嘿......”

“楊隱,有機會一起去看海好不好?你閉上眼想像一下,藍藍的天,藍藍的海,咸濕的海風......有沒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那一聲聲的“楊隱”還在耳邊,可是伊人卻已一別經年了。六年來,毫無緣由地與自己斷了聯繫,沒有任何解釋。僅僅因為愛上了別人就可以這樣沒有任何交待,把所有的記憶都像橡皮一樣擦得一乾二淨?楊隱有時覺得自己真是有些憋屈。

大學畢業前,楊隱與家人商量過,想回X城工作,因為他知道蘊秋準備回去。他想等工作落實後告訴蘊秋,他愛她,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大四的下半學期蘊秋就斷了聯繫,去學校也找不到她,彷彿存心躲着他,接着就傳來她與別人戀愛的消息。楊隱當時心就涼透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把這個人從心裡從此扔掉還是繼續裝着。以前,夢裡都是她的笑聲,可從那以後,夢裡也沒了她的影子。就這樣一年一年地,蘊秋的名字會不時竄到他的腦海里,或者無意識地從筆下寫出來,可他就是一天天地記不起她的樣子,直到那天重新見到她。

其實,楊隱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喜歡袁沁藍,可是又不想放她走,因為可以從她那裡知道蘊秋的消息,儘管這些消息多數使他又增加些傷罷了,但他就是像吸食毒品一般地上了癮。於是,他不斷地與各種各樣的女人交往,用行動來告訴袁沁藍,他不愛她,不在乎她怎麼想怎麼感受,同時又不斷地和袁沁藍親熱,讓她離不開自己,好讓自己能從她那兒獲取一些蘊秋的消息。很多時候,楊隱自己都鄙視自己,覺得畜生都比自己強多了。

楊隱在車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住院部進進出出的人已多了起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了望病房大樓,終究還是發動了車子,調頭離去。

記得大一報到的那天,剛進教室就被裡面衝出來的楊隱撞倒在地,手裡拿着的Call機生生給摔碎了,儘管十二萬分的心疼,但當發現他幽深如泓的雙眸帶着歉意望着自己的時候,袁沁藍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彷彿剛剛冒失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眼前這個帶着滿身魔力的男生。所以,當楊隱提出由他負責去給她修好Call機,並約好下午五點在教室里見面,到時把修好的Call機還給她,袁沁藍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然而,袁沁藍在教室里餓着肚子從下午五點等到晚上十點都沒見到楊隱出現,可第二天早上當楊隱滿臉歉意地將Call機遞到自己手裡時,她居然一點都不在意前一天被他放了鴿子。這是她第一次等楊隱,那時,她還不知道沈蘊秋。

後來,校園裡只要有楊隱的地方,就會看到袁沁藍。她總能為自己找到各種各樣的借口待在他身邊,並且樂此不疲。也就是因為這種無所不在,讓她發現了楊隱有一個獨特的喜好——通信,並且只和固定的一個人通信,那個人就叫——沈蘊秋。更關鍵的是,每次楊隱爽約幾乎都與沈蘊秋有關。於是,在大學的四年里,袁沁藍在等待中,從最初的甜蜜期盼,變成酸甜的守望,直至演變成苦澀的恨。

正式認識沈蘊秋,是沈蘊秋來他們學校參加聯誼舞會。那場舞會她只有在余飛與沈蘊秋共舞的時候,才與楊隱跳了一曲,即便如此,楊隱的眼光還是跟着沈蘊秋在轉。晚上回到宿舍,袁沁藍流了一夜的淚。此後,她開始經常去找沈蘊秋玩,也因此認識了沈蘊秋的另一個追求者,雷慶華。

畢業前夕,袁沁藍找了個機會告訴楊隱,沈蘊秋和雷慶華戀愛了。楊隱什麼也沒說,可是從那時起,他身邊的女孩就沒斷過,換了一個又一個。

袁沁藍告訴楊隱,她愛他。楊隱說“別,愛這字太重。你要跟着我,我沒意見,但我不會結婚,你考慮清楚了。”

袁沁藍告訴沈蘊秋,楊隱和她在一起了,她愛楊隱。沈蘊秋說“愛這字真重。祝福你們一路走好。”

畢業後,沈蘊秋回X城了,袁沁藍相信只要她不在,終有一天,楊隱會娶她。

如今,沈蘊秋回來了,袁沁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要開始無望的等待,或許這一次會不同?

楊隱放下手中的《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瞄一眼身邊不停翻着雜誌的袁沁藍,起身去廚房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然後重新回到客廳拿起外套,對袁沁藍說“走吧,我送你回去”,也不等她響應就朝門外走去。正走着,楊隱的手機響了:“你好,我是楊隱。”

“楊隱,好些天不見你哦,人家想你了,來慢搖吧!好不好嘛?”電話里傳來女人嗲聲嗲氣的聲音,楊隱挑了挑長長的眉毛回道“好啊,Seeyoulater,Baby!嗯,親一個!叭!”

“你還要去哪?”袁沁藍明知楊隱又要去瘋玩,卻忍不住要質問。

“生什麼氣啊?要不你一起去?”楊隱滿不在乎地回答,伸手拉了袁沁藍一把,把她拖進車裡,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又問“回家還是跟我一起去?”

“回家!”袁沁藍實在不想跟他去,每次看到不同的女人圍在楊隱的邊上,用輕蔑挑釁的眼光斜睨着自己,袁沁藍就恨不得衝上去把她們的眼睛挖出來。但她也明白,這些女人對楊隱來說就像“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跟她們計較白浪費自己的精神,楊隱如果會對她們上心,那她袁沁藍早可以稱楊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