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不禁讓魚禮苗又想起,那間瀰漫著一股藥味的卧室內,一個被打開的鐵餅乾盒裡面裝着一對玉鐲,一枚黃金戒指,還有兩對耳環。

抽屜裡面是一個打了結的紅色塑料袋,裡面有醫保卡,還有一張存摺,裡面有多少錢,魚禮苗父母一點都不知道。

床頭還有兩雙棉拖鞋,其中一雙,裡面放着一張黑白照片,上面只有父親。

那些首飾姐姐們說是他們出錢給買的,二話沒說都拿走了,存摺也不知去了誰家,這些魚禮苗父親一點都不關心,反正自己從未得過老母親的一分錢,拿了,倒是心裡不安。

至於那些姐姐,姐夫昧着良心說老母親的錢是他們的錢,就由着他們說,自己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從前所謂的大家庭,這一刻徹底的散了。

至於,外面那些人說什麼,也就當做放屁。

魚禮苗和父母一樣,累壞了,只要一坐就想躺着,躺着就可以睡着,這一覺,她真想睡到自然醒。

“苗苗,快醒醒,你老闆給你打電話了。”

魚禮苗迷迷糊糊狀坐起來,“媽,你幫我接一下吧。”

“不好意思啊,孩子還沒精神,正休息,有什麼交代的,我來轉告。”

掛斷了電話,魚禮苗母親一臉複雜的出現在她面前。

“怎麼了?您這是什麼表情?”

“苗苗,書店被你老闆賣了,你……失業了。”

魚禮苗無意識捂住耳朵,看向母親眼睛已經發散,這會兒心裏面根本不知道該裝下什麼,甚至希望自己還沒睡醒,剛剛聽到的只是噩夢的碎片……

母親不比女兒冷靜,繃著臉轉身走向客廳,獃獃地盯着女兒的手機,頓了頓,再打過去,問得清清楚楚才放下手機。

這時候外面有人在摁門鈴,錯愕了一會人,去開門,發現是紀藍,也沒看清他懷內還抱着球球,語氣憂傷的告訴他,這會兒苗苗心情不好,不管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

紀藍站在門口傻愣地盯着阿姨,等她說完後,忙把貓還有一袋剩下二分之一的貓糧遞出去。

他知道魚禮苗心情不好,所以才會把球球給她送來,人帶來不來的安慰,就由球球來給予。

回到家,他聽到父母正在談魚禮苗家的事,上一秒還溫和的臉,緊接着就板起來。

“你們有時間在這裡八卦的話,還不如,上門安慰幾句,曾經的關係那麼好,現在說變就變,你們成熟人的友情也不過如此!”

“等等——”

父親叫住他,“我跟你媽媽是替你魚叔叔感到不值,你這小子竟然把我們當做外面那群人一樣看待嗎?”

紀藍母親看丈夫的臉色,知道他的脾氣就要爆發,連忙衝著兒子遞眼色,示意他趕緊回房。

紀藍立在原地不動,橫眉豎眼,“是,你不是這種人,可現在坐在這裡說算什麼英雄?”

紀藍父親站起來:“不說這事了,你小子考導遊的事我都沒有跟你書算賬,你跟我過來!”

“好笑!自己理虧就轉移話題了?我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做主,你們只是生了我,養了我,請不要站在你們的立場,把我的未來拽在你們的手裡,我做什麼,都可以為自己負責。”

“好,說得好,”紀藍父親似笑非笑,推開了妻子伸來勸自己別生氣的手,“紀藍你要做決定,那就最好就徹底點,從這個家搬出去,要生要死我都不會說你一句!”

紀藍母親紅了眼,左右扭頭看向父子倆兒,又是搖頭又是跺腳:“藍藍鬧就算了,老紀你跟着瞎起鬨幹什麼啊?”

“我沒鬧,導遊我當定了,這個家我也不想呆了,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這就收拾東西滾蛋!”

說著,紀藍掉頭就氣勢沖沖的走進卧室開始收拾東西。

父親緊跟其後,兒子打開行李箱,他就一腳把箱子踢壞,若是從衣櫃裡面拿衣服,他就一把搶來撕的粉粹……只要在紀藍手裡出現的東西,都只有一個下場——不是壞就是碎。

“哎呦,老紀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你乾脆連我一起打!來啊,來,”紀藍母親哭得撕心裂肺,一手抓住丈夫的手,一手試圖挽留住兒子。

“紀藍!你聽着!今天只要從這個家出去,以後你就不準再踏一步!”

隨之響起的是一聲摔門聲。

除了人,紀藍現在只有一隻手機,幸好裡面有他之前做家教的工資,何去何從,隨着心就可以了。

這場撕裂,在他的腦海中上演了無數次,倒不是想要逃離那個家,而是自己從小到大看見的父母,有文化,說話都透着文雅,和藹近人。

可下面的一層,也就自己看見了,他們嘴上不會說什麼,但一旦身邊的熟人,說自己以後該上那所學校啊合適,做什麼工作合適……他們的臉上都會浮現一抹虛假的笑容,然後應和着點頭,談些面子上的話。

無形中被控制住的感覺真不好。

現在他可以量力而為,替自己挑選一間不錯的單人公寓,便宜的背後還以一段關於離奇和接連死亡的故事,毫不猶豫的答應,交了定金。

去最近的超市購物,到了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不可否認的是,確實有些害怕。

方方正正的卧室內,一直單曲循環着《若き日の望樓》是魚禮苗推薦給他聽的一首被時間沉澱下來的歌。

直到入睡,夢裡面出現了魚禮苗的笑臉,像是一隻會微笑的小貓咪,好想好想把她摟在自己的懷內。

“嘀嘀嘀!!”

紀藍被驚醒。

“喂?”

電話另外一頭傳來哭聲:“藍藍,你告訴媽媽,你在哪兒?你爸爸現在已經不生氣了,快回來啊!”

紀藍閉眼又睜眼,清了清嗓子:“媽,我已經找到地方住了,你和他都不要擔心,有空我會回去看你的。”再沒有一句話,手機屏幕的光漸漸消失,紀藍丟開手機,倒頭躺下,望着那扇扇形的窗戶外,只有遠處的屋頂還有依稀可見的一條帶狀的夜空。

重新打開歌單,同樣的一首歌,點下播放,隨着旋律而哼唱起來,毫無睡意,紀藍靠在床頭,在空間加密的相冊裡面,翻着曾經偷拍魚禮苗的照片,那抹笑,那眼睛嘴巴鼻子,還有那左耳旁幾縷碎發。

就這樣,他一直坐到天亮,坐到外面有一抹長了腳的陽光溜進來,懶懶地掀開被子,站在窗後懶懶地伸腰,。

“還是放心不下啊。”

紀藍右手摁住自己的心臟,看了眼手機里魚禮苗的笑臉,收拾了一番,出門回太陽鳥小區。

紀藍再沒有出現後,他無時不刻不是想要留在魚禮苗身邊,哪怕只是小心心翼翼和偷偷摸摸。

站在熟悉的門後,他多麼希望來開門的人是魚禮苗。

“紀藍啊,來,快進屋。”說話人是魚禮苗父親,“你這孩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沒事,禮苗在房裡面,我去喊喊。”

紀藍:“不了,叔叔,我自己去。”明知道這樣說,或許不合適,可話已經說出口了。

“也行,去吧。”

紀藍挺胸收腹,一步步走到魚禮苗房門後。

“魚禮苗。”

“……”

魚禮苗立馬認出是紀藍的聲音,忙擦乾眼淚。

“你要是不想和我說話,我就走。”

這話,魚禮苗不知道怎麼接。

紀藍暗暗拍自己的嘴巴,改口:“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說說話。”

魚禮苗深呼吸,擰開門:“進來吧。”

紀藍心裡很高興,面上有隱藏不住,瞧見魚禮苗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己,方才收斂了那份喜悅。

“禮苗,顧贏他最近有事。”

“有什麼事?”

紀藍繼續編:“最近工作上挺忙的,他父親的公司出了點問題,他有空也要去幫幫忙,還有……”

“請不要幫他撒謊,”魚禮苗打斷他的謊言,雖然最近自己忙到連書店被賣了都不知道,可不巧的是,幾分鐘之前,看見顧贏的朋友圈更新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玩得正開心。“好兄弟也不至於好成這樣。”

紀藍停頓了幾秒,“他……”

“你要是特意來為他說話,就不必了。”魚禮苗站起來,“我就不送了。”

“不是,我是為我自己!”紀藍也站起來,“我想來看看你。”

“……”

“還沒有消化完的壞情緒了,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

魚禮苗猶豫了。

“你要是不想說,我們可以下去走走,聽叔叔說你已經在房裡面呆了幾天。”

魚禮苗點點頭:“我先去換衣服,你去外面等我吧。”

這句話對紀藍來說就是一顆奶糖。

魚禮苗和紀藍前腳出門,魚禮苗母親回到家,見女兒房門開着,問丈夫,知道她跟紀藍一起出去了,心裡納悶,顧贏怎麼跟消失似得,連影子都沒有看見。

這時,顧贏正在回來的飛機上,路途上認識了幾位興趣相投的朋友,打算下了飛機之後,約雷宙一起去喝酒。

結果,人已經在酒吧等了,雷宙一個電話打來,告訴他,自己還有紀藍都快把他電話打爆,現在要是腦子還清醒,就去看看魚禮苗。

聽到這話,嚇得顧贏拿上手機,就往外跑。

到頭來,卻是看見魚禮苗靠在紀藍肩膀上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偏偏會挑一條曾經從未走過的小道,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為什麼非要選擇坐在這個幽靜的小亭子裡面。

“紀藍!”

顧贏一頭熱,什麼都沒想,上去就抓住紀藍的衣領子,順勢把他往旁邊一推。

“她是我女朋友!”

紀藍說委屈也不委屈,選擇一句話都不結實。

“苗,你……”

魚禮苗推開他的手,“你要是誤會就誤會吧,我現在真不想和你說話。”說著,看了眼紀藍,扭頭就走了。

紀藍也想走,但被顧贏拉住了手腕。

“你不可以走,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