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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外面,許容容踱着步來回走了幾次,又側着頭將耳朵貼在書房門上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卻發現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她方才故意那麼重的關門,也就是想提醒一下裴墨衍,她生氣了,那麼按照丈夫對妻子關心的流程,應該要追出來才對。

可她在門外等了幾分鐘,都沒見任何開門的聲響。

許容容抿了抿唇,難道她剛才生氣的樣子表現的不明顯?還是說,裴墨衍真的想和許嚴合作

這不可能!就算她對商業這塊關注的少,可上次韓悠悠在電話里都說了,裴墨衍是難得的商界精英,而許家產業這幾年在許嚴的經營下,早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不然許嚴也不會這麼著急讓她帶着裴墨衍回家。

既然是商界精英,就不會想着要同許家合作什麼項目才對,她這個常人都能想得明白的事情,裴墨衍難道還不如她理解的透徹?

她正糾結着要不要隨便找個理由再進去,就聽得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喲,姐姐在門口站着做什麼呢?偷聽嗎?”許安蕊略帶諷刺的聲音。

許容容轉身看過去,就見許安蕊手中正托着一個托盤,上面擺着幾樣點心,看樣子,像是特地送過來的。

“這些是要送進去的嗎?”她眼睛一亮,問道。

許安蕊警惕的將手中的托盤往回收了收,她好不容易才說服徐芸,讓她過來送些糕點,為的就是想見到裴墨衍,沒料到卻在書房門口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許容容,可不能讓許容容搶去了這個機會。

“讓開!”許安蕊冷聲喝道。

許容容眉頭一揚,當真一臉笑意的讓開了身子。

許安蕊一臉狐疑的看着許容容異於常態的舉動:“你到底想幹嘛?”

“沒啊,你不是要進去嗎,進去啊!”許容容笑得一臉燦爛。

許安蕊心裡的懷疑更重了,走到書房門口剛想敲門,卻忽的又瞧見許容容也跟了上來。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許容容,卻瞧見許容容立刻收起了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又恢復成方才的燦爛笑容。

“請進。”許容容擺出一個請的姿勢,似乎很期待許安蕊進去的樣子。

許安蕊手停在半空中,想敲卻還是沒敲下去,不由再次轉頭看向許容容:“我還沒問你呢,你為什麼站在書房外?”

許容容眨了眨眼,笑着道:“沒為什麼啊,就站着唄。”

“可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和墨衍哥一起進去了爸的書房裡嗎?”許安蕊臉上的懷疑之色加重,“你怎麼會出來?難道是被趕出來的?”

“沒有啊,就是阿衍說想和爸談點事情,讓我出來等着。”許容容道出事實,末了又故意附加一句,“所以你趕緊進去,不要跟我一樣傻傻的站在這裡,我想,阿衍和爸談了這麼久,應該也餓了,你應該不會跟我一樣被趕出來的。”

許安蕊擰起眉毛想了想,墨衍哥要和爸談事情,還把許容容趕了出來,那他們兩個談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如果她就這麼送了點心進去,豈不是顯得很不懂事?萬一他們的談話因為她的出現而被打斷了,豈不是會讓墨衍哥討厭她

不行,不能這麼做。

她思慮再三,最後抬眼看向許容容:“反正你都站在這裡了,那也不着急多等一會,這點心你端進去吧,我還有事要去忙。”

說完,許安蕊將托盤往許容容懷裡一塞。

許容容計謀得逞,心裡高興的很,面上卻還是擺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讓我送進去?我可不想進去,還是你送進去吧!”說著,又要將托盤推給許安蕊。

“讓你端進去就端進去,你怎麼這麼煩。”許安蕊不耐煩避開了那個托盤,轉身再沒有猶豫的走了。

許容容看着許安蕊離去的背影,靈動的杏眸轉了轉,抿唇偷笑了一陣。

許安蕊這多疑的毛病,看來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正了正神色,許容容端着托盤,敲了敲門。

許嚴的聲音傳來:“誰?”

許容容默不作聲,又敲了敲門。

許嚴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多了不耐煩:“誰啊?”

許容容仍然不回答,再次敲門。

這下許嚴的聲音變得相當生氣:“滾進來!”

扭動門鎖,許容容走了進去。

見進門的是許容容,許嚴剛要噴薄而出的呵斥頓時卡在了嗓子眼兒,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靜靜的坐在旁邊的裴墨衍,換上了柔和的面孔:“原來是容容啊怎麼爸爸剛才問話,你站在門外不回答呢?”

許容容沒理會許嚴,直接將托盤裡的點心一樣一樣的放到裴墨衍面前,每放一盤,就故意朝裴墨衍擠眉弄眼一下。

她的意思很明確,裴墨衍你個笨蛋,待這裡幹嘛,趕緊跟着我出去!

裴墨衍頗為好笑的看着許容容擺出古怪表情,沒做聲。

“好了,點心都在這裡了。”見裴墨衍久久不做出回應,許容容頓時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她怎麼覺得自己是在給一個熊孩子瞎操心呢?

實在是沒辦法了,她只能隨便扯了一個理由:“阿衍,剛才阿姨告訴我說,要給媽媽供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吃幾塊點心就趕緊出來吧!嗯?”

她故意將最後那個“嗯”字咬的很重,又用眼瞪了裴墨衍一下,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裴墨衍如果還不懂,她真的就只能仰天長嘯了

“知道了。”裴墨衍不徐不疾的應了一聲,仿似渾不在意。

“好了,容容你快出去,我和墨衍還沒談完,供奉你媽媽的事等我們這邊談完了再說。”許嚴從書桌那邊走過來,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再次坐到了裴墨衍的對面。

許容容瞥了一眼那份文件,有些發怔。

這個情況,裴墨衍是真的要和許嚴合作了?她果然是瞎操心了

如果方才是假裝的生氣,那麼現在她是真的有點動怒了,或者與其說是動怒,倒不如說是失望又沮喪。

失望的是裴墨衍竟然都不提前告訴她,他有心想和許嚴合作的,把她當傻子玩兒沮喪的是,裴墨衍竟然真的想和許嚴合作,在明明知道她和許嚴是站在對立面的情況下,裴墨衍是真的沒把她當一回事啊

“好,你們談。”丟下這句話,她再次轉身走出書房,不過這次,她關門卻相當輕,似乎有點賭氣的成分。

裴墨衍蹙了蹙眉頭,這丫頭又神里神經的在搞什麼鬼?

出了書房,許容容頓時沒了想待在許家的興緻,她待在這裡幹嘛?

媽媽的遺物拿不到,裴墨衍要和許嚴合作,哥哥也不在,她自己的東西她也都拿走了

她自己的東西不,她還有樣東西沒拿走。

許容容忽的想起一個事物來,拿着手中的托盤徑直轉身往許家後門走去。

她記得,後門的花園那邊,還有一棵梧桐樹。

她回國之後,雖說在許家住了一段日子,可每天的流程基本上是,從早上睡醒了開始,就不停的被趕出門去相親,被趕去面對各色各樣的陌生男人,她壓根就沒時間去看一眼那棵梧桐樹。

那棵由她、哥哥許安辰以及媽媽親自種下的梧桐樹。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棵樹應當更加高大了,她還記得出國之前,特意去看了梧桐樹,那時梧桐樹的樹榦已經相當粗壯,她兩隻手合抱才能堪堪攏住。

樹榦上面有她和許安辰小時候刻下的名字,樹底下還有她和許安辰埋下的秘密。

如果說她在許家還有什麼可留戀的,那就是這棵梧桐樹了。

許容容剛從後門走出去,許安蕊就慢慢從一個拐角走了出來,她看着許容容離去的方向,臉上慢慢浮現陰冷的笑容。

她剛剛太大意了,如果不是空手回去後,徐芸問了她情況,又點醒了她,她到現在還想不明白許容容怎麼會變得那麼好心,怎麼會幫她送點心進書房呢?

前前後後仔細回想,她才驚覺,許容容這是故意的,故意表現出惱火的樣子,讓她生出懷疑,這樣就好拿走送點心給裴墨衍的機會。

敢不讓她接觸裴墨衍!她就要讓許容容付出代價!妖媚的眸中浮現狠辣之意,許安蕊轉身去了樓上。

許家後花園裡,許容容看着被夷為平地,假山假石堆了一地的人造景色,不由愣住了。

那棵承載着她最美好回憶的梧桐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造池塘。

這麼說,她和許安辰埋下的那個箱子肯定也被扔掉了!

握緊了拳頭,她憤憤的轉回身,往主宅走去。

客廳里,傭人已經把要供奉的東西都擺好了。

徐芸看了一眼那些供奉在牌位前正散發著香味的瓜果菜肴,又睨向剛擺上的牌位,那上面刻着的名字,立刻就讓她想起了許容容媽媽那張總是掛着一副假模假樣微笑的臉,那張讓她嫉妒的發狂的臉。

她站起身,走到牌位前,用手重重的揮向牌位,牌位倒了,她心中的怒意卻未曾湮滅半分,只不解氣的從旁邊拿過香爐,用力的壓在牌位上,冷笑着道:“就你這個死人,還想跟我爭?你爭得過我嗎?你活着的時候我都能斗贏你,更何況你現在還死了,我也就今天把你擺出來,等過了今天,我就繼續用那些骯髒的痰盂壓着你,我讓你在陰曹地府也不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