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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陽光和暖。

新草綠樹已漸漸退去稚嫩的翠色,換了一身略有些深沉的綠。豐茂地遍布青石板小路兩旁,金盞菊爭相綻放,點綴在這一片綠草之上,盡顯生機。

踩着青石板,東方蕪步伐從容,緩緩走向自己的竹樓。

總算能回家了,恰逢天氣不錯,她的心情也舒暢不少。

望了一眼家門,不由疑惑,咦,怎麼回事

竹樓的院門敞開着,東方蕪站在院外往內望去,院中駕着幾根竹竿,竹竿上晾着洗好的床單被褥。

這些,是許娘子弄的

不可能啊,她走之前只擺脫里正幫忙照顧田地,倒是沒提過這個。這竹樓也不算小,打掃起來比較費時,許娘子平時要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補貼家用,又要照顧豆丁,哪有那個時間

她在院中轉了一圈,竟覺得自己的竹樓比從前雅緻了幾分,這不太像許娘子的手筆,會是誰呢

她想這個人絕對不是秦蕭,畢竟秦蕭同她一同生活了幾個月,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從不會糾結這種生活的細節。

究竟是誰這麼閑得慌沒經過主人家的同意,就隨意在她的院子里東搞西搞

她凝目望去,院中籬笆牆下,不知何時竟種上了幾株茉莉,幾株蘭草,一陣清風拂過,吹落漫天杏花,彷彿下起了花雨,合著點點清香,洋洋洒洒。

竹樓里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過這幾條床單??????她好像沒什麼印象啊

東方蕪初來這邊時挨過餓受過凍,所以比較在意物質的東西,她的財產她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可她的記憶中,沒有這幾條素色床單。

難不成,是里正找人替她照看着竹樓

可這人的品味貌似不俗,里正上哪兒找的這種人

東方蕪可不覺得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有什麼品味不俗之人。

不是她故意貶低,也不是她看不上土竇縣的人,想這小縣城,富人真是少得很,大多數的貧民都在為每日生活愁苦,勞苦奔波。能識字都已經是高格調了,更遑論什麼品味了

飯都吃不飽的地兒,物資如此匱乏,還談什麼品味

由此,她斷定,住在竹樓的人定不是土村人。

她不禁疑惑,誰會在她的竹樓里住呢既不是村裡人,又沒被裡正趕走,想必最起碼是沒有惡意的。

想到此處,她又覺着,如此也好,起碼回來不用重新打掃一遍了

東方蕪一襲白裙,三千青絲垂在腦後,踏着滿地杏花,走進院中,展開雙臂,仰頭在樹下轉了一圈。清風撩起她的裙擺,仿若一隻翩遷的蝶兒,美的近乎透明。

似乎是覺得這場花雨不夠熱烈,東方蕪素手結出一個美妙的手勢,掌中憑空托起一圈若有若無的銀色光芒,興起之下,她將掌中光芒拋向空中,頭頂那顆大杏樹的枝條猛的一震,萬千花瓣便飄零而下。

她站在這場熱烈的花雨中,伸手接過幾片落花,發出悅耳輕笑。

時光靜好

容西月一度以為自己眼花,在河邊抓魚時,他便瞧見一抹白色身影進了院子,那身影與她的身影何其相像,他生怕看錯,又怕那抹身影消失不見,他連褲管都來不及放下,提着魚就回了竹樓。

院中女子仰頭望着樹上開得正熱烈的杏花,他看到了她的側臉,整個人便怔住了。

多少個日夜,就是這樣的一張臉,這熟息的身形,循環往複的出現在他的夢中。

他想要拉住她,可她的身影從隱在黑霧中,他看不真切,她的身影便緩緩走遠

他想喊她,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

可此刻,她竟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清晰的知道,這不是夢

是她,她回來了那杏花樹下的女子,那個美得炫目的女子,是他一見到便再也無法忘懷的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光,更是他此生所見最美的景色。

亦是他日思夜想之人

再見到她,容西月心中卻忐忑起來,他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將院中那如精靈般的人兒,驚得再次消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目光,女子緩緩轉身,那靈澈的眸子,便對上了他那雙深沉炙熱的墨眸。

他看見她柔美的輪廓轉過來,她沖他微微一笑,粉嫩的唇輕啟,說了一句什麼。

她說“容西月,別來無恙”

見到他出現,她竟然笑得這般柔和,竟似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與他打着招呼。容西月面上鎮定如常,心中卻早已兵荒馬亂,他沉浸在自己對她的迷戀中,灼灼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有太多話憋在心間,無法訴出。

正在他想要出聲之時,女子卻彷彿想到什麼,突然一驚。

她道“容西月,我早該猜到是你”說完這句話,她用懷疑的眼光打量着他,那懷疑之中,又帶着那麼一些意味深長

容西月一怔,莫非她已經瞧出了破綻,知曉了他的心意

而東方蕪卻在想着,與他的心意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

握草,知道你容公子不俗,但你走路好歹還是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好吧,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人背後,會嚇到人的好嗎

她如此聰慧,定是知曉我心意了,她這麼盯着我看,是在審視我的真心

容西月恍若置身夢中,他提着魚,緩緩走進院中,走近她身前,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掌伸出,撫摸着她垂在身前的一縷烏髮,如綢緞般柔順的髮絲在他的掌心蔓延。

容西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他灼人的墨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深沉,白皙如玉的手就要撫上她的臉頰,東方蕪一掌拍開他的手掌,“容西月,你沒事兒吧,你想幹嘛”

這也就兩個月沒見吧,這人膽兒肥了不少啊,發什麼神經他在調戲她嗎

東方蕪上下打量着他,這還是往日那個不食人間煙火,謫仙般的男子嗎只見她面前這人,頂着容西月的那張俊美臉孔,穿着一身樸素短打,褲腿挽到膝上,赤着雙腳,手中還提着一條大鯉魚垂在腿側。

除去他那身天生的尊貴氣質,這儼然就是一個鄉野村夫的模樣嘛

容西月,他怎麼了,生活不順還是說,好日子過煩了

東方蕪有些懷疑,不過在山洞住了兩月,莫非這立已經不是先前那個世界了

“真的,真的是你”許久,容西月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他心中激動不已,欣喜若狂,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是我我、我??????我還活着呢”她應一聲。

他這反應,還真嚇到她了。

聽着他那不可置信的語氣,東方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只是出去躲了兩個多月,她怎麼有種她是死而復生的感覺呢

“嗯,我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容西月這神情,讓東方蕪一頭霧水。

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嗎

手中的魚掉在地上,容西月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長腿闊步地上去,一把便將東方蕪扯進自己懷裡,將她抱了個滿懷。

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很緊,好似生怕一鬆開,東方蕪就會不見了一般。

陌生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東方蕪愣在當場。

怎麼回事,麻批,她的心怎麼這麼慌

是瘮得慌

只是一瞬,她隨即反應了過來,想推開他,又不好用手去觸碰他的身體。只得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試圖掙扎着讓他鬆手。

“喂,容西月,你抽風啦,快鬆開,鬆開”東方蕪受驚不小,也顧不得恭維他了,直呼他名諱。

“先生,你真的回來了”

東方蕪聞聲望去,說這話的竟是容西月的廚娘,春娘,她怎麼也在這裡他們怎麼都這麼問,她回來是什麼稀奇的事嗎

“喂,容西月,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念友情”東方蕪被容西月困在懷中摟得死緊,她都要快呼吸不了了。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容西月有些哽咽的聲音中,隱隱透着失而復得的歡喜。

東方蕪“??????”

東方蕪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她不回來,於他不過是少了個朋友,能有多要緊他這般態度,搞的好像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要似的。

她之於他,有什麼要緊

“好了好了?????我回來了,容西月,容公子,你快鬆開,我要呼吸不了了”東方蕪妥協了,不妥協不行啊,被他捆得太緊了,喘不過氣啊,臉都給她憋紅了。

容西月終於有了反應,見她密碼面色紅得發紫了,乍然一驚,瞬間鬆開了她,東方蕪趕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緩過來。

“容公子,你差點殺人了,你知道嗎”她喘着粗氣,調侃他。

“這些時日你究竟去了何處你可知我四處尋你不到,有多擔心你”他認真地凝視着她的眸子,不答反問。

他可沒有心思跟她調笑,她又知不知道,這些時日,他尋她不到,他是如何度日的

“你擔心我”東方蕪笑問。

他專註的盯着她那雙澄澈的眸子看了一會兒,才發覺她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意,他心中說不出的失落,但同時又矛盾的鬆了口氣。

容西月掩下眸中情愫,道“你是真沒有把我當做朋友,去何處也不同我講明”

“我只是不想跟秦蕭去京華城”東方蕪眸色微暗。

若不知知道秦蕭是個霸道的性子,她又怎麼會故意躲着他呢

她的意思,她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他卻想兩個都要,那她便只能將他放下容西月不想她提起那個人,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愈發纖細的身形,道“你瘦多了”

東方蕪無奈地聳聳肩,心道天天住在山洞裡,吃不好睡不好的,能不瘦嘛

“我很ok倒是你啊,容公子你怎麼在我的小院中,還抓我河裡的魚你做這些經過我的同意了嗎,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東方蕪捏着下巴,圍着容西月轉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這個容西月,趁她不在,跑來吃她的住他的,意欲何為啊

“不知先生想什麼樣的說法”見她露出一般熟悉的神色,容西月突然笑起來,那低沉的聲音,很有質感,像一陣清風拂過,聽着異常舒爽。

東方蕪也笑了,眼珠一轉,道“給錢”

容西月就知道會這樣,他眉眼含笑“好”

東方蕪“你也不問問我要多少,就敢一口答應”

容西月笑意更深“你想要多少都行”

東方蕪“要你全部家當,你也給嗎”

容西月面上忽而多了幾分認真,道“給”

頓了頓,他又幽幽說道“就算你要我這個人,我也願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