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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榻上的銀葉聲音微顫道:“你怎麼可以如此衝動,若是你也病倒了,這醫治鼠疫的解‘葯’還怎麼配出來?”

岳靈惜聞言,仰起下巴輕笑道:“我並非什麼善類,從來只管自己在乎之人的死活,其他人是生是死與我何干?若是無法將你救活,我將一輩子心中難安。如今只有與你同生死,我才能心無旁騖地研究配方。你放心,我還能堅持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若是仍然不能對症下‘葯’,我與你一起赴死也無怨憂。”

銀葉面具下的那張面容雖看不出神‘色’,但那雙眼裡黑‘色’‘波’濤瞬間凝聚,看得出岳靈惜的一番話,在內心掀起了無比震撼的‘波’瀾。

他不管她究竟是善類還是窮凶極惡的壞人,就像他只醫治能夠回答出他難題的病人,其他人他根本不會去管他們的死活。所以,他也不是什麼善類。他和她都是同一類的人。

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她歸為在乎的一類人里,聽到她這樣的話,他既感到興奮,又感到心酸。興奮的是他親耳聽到了自己在她的心裡有了一席之地;心酸的是他和她都很難有存活的機會了,他和她的相處竟然這麼短暫!

“你又何苦如此!”銀葉滿腹的複雜情緒最終只化作這一道淺淺的嘆息傾吐出來。

心意已決,如今不該怨天尤人,而是為配出‘葯’方爭取時間了。當下,岳靈惜揮去心間的消極情緒,整個人瞬間又恢復到了往日的淡定自若。

“采茵你好好照顧銀葉。我現在就去研究配方,巧鳶守在我的帳篷外面,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所有人打擾我!”

看着岳靈惜臉上一派冷穆的神‘色’,采茵和巧鳶連忙應道:“奴婢領命。”

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岳靈惜這一研究起配方來,將自己困在帳篷里就是整整兩日。兩日的時間裡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采茵送去的飯菜全擋在了‘門’外。岳霖軒聞訊‘女’兒將鼠疫傳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後,心心中的焦慮、擔憂如‘潮’水般將他侵襲,期間他往岳靈惜的帳篷跑了不下五次,卻同樣地被巧鳶攔在了外面。

眼見,馬上就要迎來第三日的黎明了,可枉是絞盡腦汁,岳靈惜依然想不到之前所配的‘葯’方究竟有哪裡不妥。兩日的未眠未休、未吃未喝,再加上岳靈惜的大腦一直處於緊張地冥思狀態,讓她整個人都感到異常的疲憊。

難以抗拒的困意如‘潮’水般向她席捲而來,而岳靈惜知道現在一分一秒她都‘浪’費不起,她是在和死神抗爭,連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對她來說都是無盡的奢侈。即便定力再好,依舊抵抗不住強烈的睏倦。為了不讓自己睡過去,岳靈惜拈起一枚銀針朝着她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

“嘶……”針扎的疼痛讓岳靈惜‘精’神一振,整個人瞬間清醒了許多。目光在落在拈在手裡的那枚銀針時,眸子霍地一亮,茅塞頓開。一瞬間緊皺了兩天的眉頭在這一刻終於舒展起來。她疲憊憔悴的面容瞬間‘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

她想到了,她終於想到了問題的所在。在現代治療鼠疫的‘葯’物都是提取過的‘葯’水,直接打針注‘射’到人體中的,吸收效果要比口服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原本在古代這些‘葯’材沒有經過萃取‘精’華,‘葯’效就已經大打折扣,再加上口服必然不如注‘射’‘葯’水來得效果好。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自己之前為銀葉服下湯‘葯’,根本就沒有起效的癥結了。想通這一點,岳靈惜整個人瞬間輕鬆無比。

她略一沉思,提筆便開始依着前世的記憶,將提取‘葯’材‘精’華的儀器以及注‘射’工具在展開的宣紙上仔細地畫了出來。末了,她又將這些醫療器材的製作方法、注意事項、使用方法仔細地在紙上列了出來。最後,她又將之前‘葯’方里各種‘葯’材的劑量重新做了調整,畢竟要用於直接注‘射’人體里了,自然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做完這些,‘花’去了大半個時辰,岳靈惜放下手中的狼毫筆,喚了一聲守在外面的巧鳶。

“小姐,您想出配方了?”巧鳶幾乎是在聽到岳靈惜叫她時直接衝進來的。

她在外面對岳靈惜擔心不已,卻又怕自己進去打擾她家小姐,所以整整兩天她都沒有踏進帳篷一步。

“你趕緊將這兩張圖紙還有這張‘葯’方拿給那幾個御醫,讓他們嚴格按照這個上面的標準來做。”說著,岳靈惜便將手中的宣紙‘交’給了巧鳶。

巧鳶頓時驚喜道:“實在太好了。小姐終於想出醫治鼠疫的法子了。”

“銀葉的情況怎麼樣了?”

如今岳靈惜的被感染鼠疫後的癥狀是全身發熱,連呼出的氣都是灼熱無比。銀葉這次身子虧損嚴重,情況必定比她還糟,所以她忍不住擔心道。

“小姐放心,銀葉先生一定可以撐下去的。”

岳靈惜仍不放心,開口道:“我過去先看看他。”

說完,她便要立刻起身,誰知她兩日一直坐着,‘腿’腳早已酸麻得失去知覺。大腦也是昏沉沉的整個人瞬間往一邊就要栽倒。

“小姐,你沒事吧。”巧鳶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岳靈惜。

“我沒事。”岳靈惜虛弱地應了一聲。巧鳶這才注意到她家小姐臉‘色’蒼白得駭人,剛再度開口,誰料岳靈惜疲憊不堪地閉上了雙眼。

“啊,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要嚇唬巧鳶啊!”

意識‘迷’‘迷’糊糊中,岳靈惜聽到了巧鳶一陣陣的呼喚,可是她卻無法給予回應,她只覺自己好累好累,她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岳靈惜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漫長而舒坦,直到臉上傳來痒痒的感覺,攪得她不得不醒轉過來。當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俊美無儔的面容,還有如‘玉’的手指正撫‘摸’她的臉蛋時,她心裡瞬間窩火,下意識地揮起拳頭招呼上去。簡直太過分了,那個討厭的‘花’非霽竟然都‘騷’擾到的夢裡來了,究竟還要不要讓她活!

“嘶!好痛啊!惜兒,好端端的你幹嘛打我啊!”猝不及防間,挨了岳靈惜的一記熊貓眼,‘花’非霽用手‘揉’了‘揉’左眼眶,頓時可憐兮兮地說道。

‘花’非霽的話讓岳靈惜先是一愣,隨即果然感受着打到對方時手上傳來的微微震痛,瞬間告訴岳靈惜她是真的醒過來了?

“哦?原來我已經醒過來了。”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中夢呢。

“惜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見岳靈惜醒過來,‘花’非霽頓時欣喜若狂道。

“我沒事。”岳靈惜緩緩坐起來,睡眼惺忪道,“我睡了多久,銀葉怎麼樣了?”

“你呀,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差點兒把我嚇死。”話落,‘花’非霽悠然地坐到榻前的圓凳上,幽怨十足道,“哼,惜兒,你就只惦記銀葉,我可是一直不眠不休、衣帶未解地一直守着你,真是叫我傷心。”

“咳咳,你什麼時候來的?”

岳靈惜原本直接想反駁一句說“我自有采茵巧鳶照顧,還需勞你多此一舉”,但是這句話她終究沒有說出來。這般地一直守在她的榻前,她多少是有些感動吧。

‘花’非霽略一沉‘吟’,便道:“我是前天午時趕過來的。沒想到來見到的就是你一直昏‘迷’不醒地躺在這裡。你怎麼那麼傻,非要自己也感染上這該死的鼠疫。你知道嘛,若是你不幸離我而去,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還欠我一個約定。”

“我這不是現在沒事了嘛。”

話一出口,岳靈惜才感到失言。該死,這麼說搞得她好像多麼害怕他擔心自己一樣。

當下岳靈惜連忙轉移話題道:“銀葉到底怎麼樣了?”

“沒事,還好你設計的那些古怪的醫用器材以及配置的‘葯’水及時有效,不僅救活了他,這裡的災民也已經醫治了大半。不出三天,這片的鼠疫便可以全都解了。”‘花’非霽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岳靈惜,含笑着道。

岳靈惜接過茶杯飲了幾口,又將手中的杯子‘交’還給‘花’非霽,“那我現在過去看看他。”

“他已經走了。”‘花’非霽放下茶杯,一臉平靜道。

“什麼?銀葉走了?”即便鼠疫的毒素解了,可是他的身子還很虛弱。他怎麼能這個時候離去!

看出岳靈惜眉目間流‘露’出的無法掩飾的擔憂之‘色’,‘花’非霽‘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隨即瞬間神‘色’如常,“他讓我等你醒來,替他向你辭行。或許他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處理才走得這麼匆忙。你也無需為他擔心,別忘了他的醫術天下聞名,他自然知道該怎麼調養他的身子。”

‘花’非霽的一番話頓時讓岳靈惜心裡寬慰了不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相信銀葉的醫術,果然她是關心則‘亂’啊。

便在這時,帳篷外面響起一陣匆匆而來的腳步聲,‘花’非霽頓時臉‘色’一下子暗沉下來。該死的,他的惜兒才剛剛醒過來,他還沒有好好地說會話就要被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