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星,碩大的圓月高掛天際,厚厚的雲層擋住了些許光輝,朦朦朧朧的,彷彿有几絲若有若無的猩紅。
厚厚的雲層擋不住圓月的光輝,也擋不住此刻九重天上眾仙娥的八卦的心。
太清天紫微星宮旁的一顆巨大珊瑚樹下,一群穿着翠綠輕紗梳着飛仙髻的仙娥忙裡偷閒聚在一起談論。
甲仙娥說:“你們聽說沒,勾陳仙君為情下凡了!”
乙仙娥臉色變得很難看:“為情?這怎麼可能!”
丙仙娥皺起了眉頭,道:“我倒是聽說了勾陳仙君下凡這件事情,可是沒聽說是為情啊?”
丁仙娥顯然有些興奮:“我知道我知道!聽我說,三萬年前曾在神霄宮待過的纖雲上仙你們可還記得?”
乙仙娥點頭:“記得啊,可她不是被貶下界了嗎?”
丁仙娥眨了眨眼睛,賣了關子:“現在啊,一切似乎另有隱情。”
“怎麼說?”
當年瞳盧宮後花園一事是人盡皆知的,眾仙娥知曉勾陳仙君為了一桃花仙動了凡心後,可謂是傷心痛哭不已,可是誰知故事的最後又有反轉,纖雲上仙忽然被貶謫下了凡界。
於是眾仙猜測云云,一說陶纖雲性子跳脫惹惱了勾陳仙君,因此被拋棄,可纖雲上仙性子剛烈,砸了神霄宮牌匾貶下了凡間;一說是因為勾陳仙君根本就不喜歡陶纖雲,這一切只是陶纖雲一廂情願的付出,所以陶纖雲惱羞成怒,砸了神霄宮牌匾貶下了凡間。
“可這一切都是猜測,”丁仙娥道,“大家只知纖雲上仙貶下了凡,可是當時神霄宮還有一位人物,與纖雲上仙是一同消失了去。”
乙仙娥問:“是誰?”
“寇嬙上仙,你們還記得嗎?”
聽聞這個名字,幾人想了良久,才大概有了個印象。丙恍然道:“是神霄宮的仙官,也是當時飛升上仙后在神霄宮歷練過的。”
“沒錯,這事情的真相就在這裡,”丁放低了聲音,“這寇嬙上仙其實是被纖雲上仙失手殺害了。”
幾人震驚,不由也放低了聲音,道:“怎麼可能?”
丁繼續道:“勾陳仙君為了保纖雲上仙,特意找了個由頭把她罰下界。如今風波已平,勾陳仙君才下界歷劫,尋回陶纖雲的。”
丁說完,幾人陷入巨大的震驚中。
可甲卻突然發話了:“盡聽你說了,我有個姐妹在神霄宮任職,故此特意去求證了一番,這事實可不是外界傳的這樣。”
丁見她折了自己面子,有些不滿,問:“那你說說事實是如何?”
甲道:“這具體事實到底怎樣,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能證實。這寇嬙上仙早在之前就被勾陳仙君罰下凡間招搖山了,這纖雲上仙又如何殺害的了寇嬙上仙?”
丁皺眉:“當真?”
幾人聊的認真,有人從她們身邊一晃而過都沒察覺。
只不過片刻,適才掠過的黑影又折返了回來,火紅的珊瑚樹映照在他臉上增添了一絲紅暈,卻還是沒遮住他冰冷的眼神。
“你們在談論什麼?”
忽聽此言,幾位仙娥猶如驚弓之鳥,嚇得恭敬的作揖道:“紫微仙君。”
“我問你們,方才再說什麼?”紫微又問了一遍,他本是要下界去找陶纖雲的,可剛剛聽到這幾人好像在議論老四,便折回來看看。
私議仙君可是要被罰下輪迴台的,仙娥們戰戰兢兢,嚇得不敢說話。
紫微心下嘆氣,斂了神色道:“恕你們無罪,要是再不說,便是真的有罪了。”
還是丁仙娥壯着膽子回答:“回仙居,小仙們方才在談論勾陳仙君下凡歷劫之事。”
她的話音剛落,紫微就變了臉色,語氣中隱有嚴厲:“你聽誰說的?”
丁仙娥嚇得嘴唇都打起了哆嗦,磕磕巴巴的說:“九重天都在......都在傳。”
紫微眉心一跳,對着幾人說道:“以後在讓我聽到碎嘴,輪迴台必要去一遭了,還不滾。”
幾人聞此言,如臨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
紫微有些頭疼,在這節骨眼上,勾陳下界之事被傳出來,對他們可是大大的不利。是誰散播的?知道這件事情的無外乎幾個人。
他細細思索起來,想到了一個人,是青華?可是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呢?
忽的,他心頭猛的一跳,意識到了什麼——不好,老四有危險!
紫微連忙運起仙術往人間趕去。
陶纖雲對於被蘇飛星拒絕這件事情,事後她也想明白了,畢竟蘇飛星年齡還小,面對這種人生抉擇,大抵還沒準備好,一時間慌了神也是正常的。反正現在他們兩情相悅,其實結不結親,於她而言也沒多大的關係。
只不過這脾氣已經撒了出去,結果沒一會兒自己又想通了算是怎麼回事?那不是顯得她很好哄的樣子?不對,應該說根本不用哄......所以她打算晾一晾蘇飛星,怎麼說也能對得起發的這一通脾氣了。
況且決定回桃花谷這件事情,其實也並不是一時興起,因着有幾味要緊的藥材得回去取。
再來就是要看看這牡荊草長得如何了,就在月前,種了三萬年的牡荊草終於是給了回應,初初冒出了綠芽,陶纖雲當時就熱淚盈眶,差點哭了出來,為著這株草着實是有些不容易。
秋意漸濃,秋風起處,樹葉紛紛落着,零落在秋雨過後的地面上,顯出一種清冷孤寂。與世間秋風蕭瑟不同,雲溪山深處桃花谷中,依舊是粉意盎然,濃濃桃花香與陽春三月竟別無二致。
陶纖雲才到桃花谷,就見谷口圍滿了人,準確來說,應該是圍滿了妖,正在施力破壞桃花谷的結界。
白茶雙手環胸,不屑的對着眾人嚷道:“你們別白費功夫了,這結界你們打不開的,再說,這裡面也沒你們要找的人。”
“識相的話快住手離開,別惹得小爺我不高興。”
其中一隻小妖罵道:“你這隻千年的老狐妖,攀上了高枝在這狐假虎威個什麼勁,我呸!”
“小爺攀上了高枝,也是小爺的本事,輪得到你來這置喙嗎!”白茶麵色微冷,手輕輕一揮,那小妖就勢飛了出去,在雲溪山的上空打了個旋旋,慘叫都沒來得及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嫿依依倚靠在一棵桃樹上,面上是那標準輕蔑的笑:“就這點本事還敢來桃花谷叫囂,不自量力。”
“你......你們,有本事就出來打一架!”小妖們氣得不行,“躲在裡面算什麼好漢,臭不要臉。”
白茶輕哼一聲,眼神撇過眾妖:“小爺不屑與你打,你還不配,你們都不配。”
嫿依依像是聽見了極好笑的笑話,勾唇一笑,卻有萬千風情融於其中,媚色盡顯:“小女子可不要當什麼好漢,誰愛當,誰去咯!”
兩人簡直是把氣死人不償命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偏生還有一層這劈不破砍不破的結界阻擋,眾妖們窩火的厲害,做妖做成這般潑皮無賴,還真是極致發揮了妖的天性了。
“他媽的,兩個腌臢狗男女,老子今日非拆了這桃花谷不可!”
白茶低頭一笑,竟是有些害羞的神色,對着嫿依依道:“依依,他罵我們狗男女誒,自古這樣說的人都是......都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