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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巴恩的答案,對於場中無論從戰鬥本能,身體強度,反應能力,都高於他的二人來說,根本就不具備任何的參考價值。

時間在此刻緩慢了下來。

羅赫鏽蝕的銀灰色眼眸,倒映着朝自己脖頸斬下的刀鋒,眼中沒有絲毫的恐懼與遲疑,恐懼與死亡往往如影隨形,好比一對雙生子,只有先消滅了恐懼,才有資格去避免死亡的到來。

在場旁觀局勢的人,都認為羅赫會死。

除了波瀾不驚的羅赫自己,以及大皇子身邊的那個神秘護衛。

鏘!

斜偏而出的餐叉,划出璀璨筆直的銀光,從容不迫的點在臨身一刀的刃身上,在交抵的瞬間絞殺摩擦,發出刺耳嗡鳴的金屬音。

原本是用來固定食物的三尖叉設計,在捕捉到刀身攻擊軌跡的剎那,便被這‘龐大獵物’堅固的身軀崩的破碎開來,遺憾的敗於精鋼的堅固之下。

但是,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在劍士的交鋒中,第一擊往往是最危險的,也是劃分出雙方的實力層次,決定生死的剎那。

多數時候,能撐過一招,就代表着能撐過一百招,如果沒有更多的變化,那麼戰鬥就會進入一個比拼耐力的階段,陷入矛盾交互的狀態。

自兩個靈魂交錯中誕生的羅赫,從信息的最高承載量而言,早已逾越了曾經阿拉德前身的極限,抵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戰鬥時,這些平時用於儲存消化記憶,亦或者裝有日常情報的承載空間,會在剎那清空所有不必要的情報,全數轉化為瞬時的爆發思考力,以及捕捉的洞察力。達成許多劍士需要經過長時間的錘鍊,把控身心,才能做到的臨戰狀態。

某種意義上,這可謂是一飲一啄,自他人過去中誕生的羅赫,擁有了與自身缺失之物同等的天賦。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清楚捕捉到了攻擊的刀鋒軌跡,於半路截擊,以餐叉攔住凱恩斬出的第一刀。

扔掉手中已經沒用的餐叉,羅赫拉近了與凱恩之間的距離,邁入那可以稱為生死界限的劍距。

劍士過招需要多久,又需要多少招,怎麼樣的攻擊才可以制勝。

每一個劍士腦海中,都思考過這些問題,勝利是戰鬥的結果,在這中間思考求生的人類,所要做的就是列出通向這個結果的方程式。

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活下來才能獲得勝利,所以劍士們以揮劍的有效斬擊攻防距離,劃定了劍距,當彼此的距離拉近,都進入了有效斬擊圈的時候,劍士就會游離在生死的邊境線上,越是接近死亡,便越是難以更近一步。

那相當於和死亡貼面共舞,一不小心,就會變成人生最後的舞曲。

電光火石間,巴恩看見羅赫切進內圈,眼神中帶着些許驚愕,以及一抹遺憾,要是羅赫此刻手裡有把劍,在盪開凱恩攻擊劍路的這一刻,是可以鎖定勝利的,可惜,他手裡沒劍,所以凱恩還是能夠扳回一城,並再度佔據先手。

局勢,並沒有任何改變。

“不要以為我會再度大意,羅赫。”

凱恩的雙瞳中倒映着羅赫的面容,食人魔藥劑讓他處於一個高度的興奮狀態,偏斜的刀鋒急速迴轉,橫切而出朝着羅赫的腹部斬過,隨後變腕上撩,鋒芒斬掠空氣撕出無形的十字,鎖死了羅赫的迴避餘地。

劍技——十字斬·烈風。

呼嘯而來的氣流,掀起周遭的食物和桌布,作為附帶產品纏上了羅赫的視野和身軀,凱恩那較之前足足粗了一倍,血管凸起如蚯蚓密布,肌膚泛着紅光的胳膊,帶着食人魔那狂暴的力量,不容羅赫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激蕩的烈風,十字的斬擊,這就是遊戲中的劍術嗎。

羅赫直面十字斬,說不清是心中是興奮還是讚歎,他沒有壓抑自己,遵循着卡贊給予的戰鬥本能,在腦海內做了一次思考爆發後,果斷的抬腳一踏,將大理石的磚面直接踩碎,踢入面前的十字斬擊中。蓬散開來的灰塵遮蔽了視野,撕裂塵埃的十字印痕,彰顯着凱恩這一擊的力道。

但在斬擊的前方,並沒有羅赫的身影。

凱恩冷笑一聲,同樣抬腿一踩,縱身起跳,不同於羅赫那以磚面作為煙霧彈的做法,他手中佩刀高高掄起,像是抓住了一柄鈍器,又似是帝國的制式巨劍,直接朝着場中劈落。

狂亂,無章,凄厲的風聲撕碎了場中的煙霧,刀身所觸及的地方,像是爆開了一枚空氣炸彈,吹走所有遮蔽視野的障礙,霸道剛猛的朝着下方蓋下。

“你想躲到哪裡去!?”

劍技——崩山擊·暴風。

在阿拉德大陸上,有着各種不同與魔力相呼應的元素存在,根據精靈和人類的總結與探索,將元素主要分為地火水風四種,作為構成世界的四大基質要素,每一個生命,都或多或少擁有這四大要素,當要素中某一項,在遺傳中着重突出,可以與外界的魔力產生感應時,就誕生了不同屬性的魔力。

運用這些魔力來操控能量,改變物質,就是所謂的魔法,也有一些劍士將魔力融入劍技中,增強揮劍的威力。

凱恩並不具備這樣的資質,他只是以蠻力做到了曾經看過,卻受困於天資,並未學會的家族內部,由祖先傳下的劍術屬性變化。

今天之後,他的劍術或許會再上一個台階,在斬死羅赫之後!

砰!地板被一刀震裂,圈圈擴散開來,然而凱恩的面色卻是微變,只因這一擊並沒有捕捉到羅赫的身影,不僅是命中,對方整個人居然憑空從場中消失了。

吊頂的光芒再度照耀整個宴廳會場,端坐在二樓未曾下去湊熱鬧的赫伊德·巴登,看着半空中那道身影,輕輕地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隨後笑了起來。

只見,羅赫此時正單手抓在天花板上,五指嵌入其內固定,充滿流線美感和張力的身軀,像是一頭斂起殺意,鬥志昂然的猛虎。

手中更是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造型古樸的黑曜石戰斧。

並未在天花板多做停留,見凱恩已然落地的羅赫,鬆手踏牆,隨着蹬擊的反作用力直墜而下。

赫伊德視野挪至天花板不遠處,高懸於牆壁的裝飾武器,只見那代表着帝國的勇氣與決心,以槍斧交錯形式懸掛的戰斧,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

【找到可以供自己使用的武器了嗎,真難想象這是希爾頓的兒子,不去使用那些虛偽的話術,而是更喜歡用拳頭來交流。】

【身手不錯,觀察力也很出色。】

【既然如此,他不妨投靠我的兩位皇兄,為什麼要特地挑釁呢。】

眯起眼睛的赫伊德,手指在書上輕輕地敲打着,思索着羅赫之所以這麼做的目的,他並不覺得羅赫蠢笨,亦或者是單純的魯莽易怒,今天從現場的種種表現看來,羅赫根本就是故意接受挑釁,打定了主意要和凱恩戰上一場。

而且還專門指明了要大皇兄出場主持,是看出來了什麼嗎。

亦或者他是二皇兄的人,專門出來要和大皇兄打對台?但希爾頓就真的這麼放心,讓一個廢掉的兒子,公然來幫他站隊表立場嗎,這與他之前的行事作風不符。

這些失之偏頗的推測,讓赫伊德在思考中無法自圓其說,隱約中,他似乎想到了一個更為微妙,而且很自戀的可能性。

今夜在名單上寫明要來,且身份為皇族的,分別為他的皇兄弗納爾,以及想要來考察這一屆畢業騎士的水平的赫伊德自己。

這種一上來就得罪了大皇子,自絕後路以表態度,隨後又主動答應決鬥,藉著凱恩為台階有主動顯示自己能力意思的表現,讓赫伊德無論怎麼看,都覺得羅赫是在表明某種態度。

只是,這可能嗎?即便感染了卡贊綜合症,他到底還是姓格林,父親是實實在在的帝國公爵。

赫伊德思緒極快,大致推理出了今日夜宴決鬥的一些脈絡,同時,下方那早已超越學員水平,氣氛焦灼熱烈的戰鬥。

也即將分出一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