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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才道:“范掌柜手中是否有人質?”

庚子神色一凜,盯着秦逍道:“原來......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秦逍道:“范掌柜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既然找上你,自然不是無緣無故。今夜請你喝酒,只想讓你給我一個薄面,告訴我人質現在在什麼地方。”

庚子聞言,卻是笑起來,道:“秦將軍覺得我會告訴你嗎?王爺將他們交到我手裡,令我秘密囚禁,我遵從王爺之令,怎會將他們的所在告訴你?”竟然拿起筷子,夾了小菜放入口中,邊吃邊道:“秦將軍大可以現在就動手殺了我,這就當是我最後一頓飯。”

秦逍卻是含笑道:“范掌柜,不知你的寒毒還有多久會發作?”

庚子本來正在吃東西,聽得此言,身體一震,筷子竟然是脫手而落,抬起頭,面帶驚駭看着秦逍。

“千夜曼羅是天下奇毒。”秦逍緩緩道:“源自大雪山,可以從中提煉毒素,製成毒藥。服用之後,每隔一段時間毒性就會發作,全身如墜冰窖,如無解藥抵抗,常人根本無法抵受。這種奇毒會隨着時間的推移,發作間距越來越短,而且藥性會越來越兇狠。”

庚子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我不知道你追隨了他多少年。”秦逍凝視庚子,嘆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服用了千夜曼羅毒,可是我能夠確定,李承慶

為了讓你們對他效忠,害怕你們反叛,所以定會用毒藥控制你們。”

庚子道:“你知道的確實不少。”

“所以范掌柜是否還覺得他是將繡衣使者當作盟友?”秦逍笑道:“你們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那又如何?”庚子道:“只要目的達成,使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

秦逍搖頭嘆道:“看來近墨者黑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追隨李承慶久了,范掌柜竟然也是是非不分了。先帝如果知道他當年器重的侍衛們都變成如此是非不分之徒,不知作何感想。”

“誅殺夏侯,復興李唐,為先帝報仇,這又如何成了是非不分?”

“李承慶的目的不是為了先帝復仇,他復興李唐的目的,是要自己做皇帝。”秦逍冷冷道:“如果李承慶真的是有德之人,我未嘗不能追隨他一起複興李唐。可是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事情,范掌柜難道真的一無所知?就在不久前,他讓人在漠東散布疫毒,造成無數人悲慘死去,視人的性命如草芥,手腕之惡毒,人神共憤。”

庚子眼角抽動,顯然對此事也是知曉,卻還是道:“死的都是錫勒人....!”

“所以在你們眼中,錫勒人就不是人?”秦逍臉色冷峻,道:“李承慶所為,只能證明他天性涼薄,惡毒異常。他以毒藥控制部下,為了奪取兵權,刺殺長孫元鑫,挾持公主,這種種行徑,

可有絲毫帝王之風?范掌柜,你們繡衣使者都是跟隨過先帝的人。先帝的德行如何,你們比誰都清楚,李承慶此等卑劣之徒,可有絲毫能與先帝相比之處?如果被這樣的人執掌天下百姓生死,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庚子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秦逍卻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放在桌上,道:“這是血丸,千夜曼羅毒發作之時,服用血丸,可以立刻壓制。血丸無法徹底清除寒毒,但我會想辦法。血丸的製作方法很簡單,只需將牲畜的血液利用方法製作成藥丸,你見多識廣,應該知道如何製作。”

庚子看着瓷瓶子,詫異道:“這.....當真有用?”

“我親自試過,確實有效。”秦逍道。

庚子狐疑道:“你親自試過?”

“你不相信?”

“我很好奇,王爺難道對你也用過毒?”庚子道:“據我情報所知,你進京之前,只是西陵龜城的一名獄卒,不可能與王爺有什麼淵源。你是三年前進京,難道在這三年之中,王爺找到機會對你用毒?”

秦逍搖頭道:“我體內之毒,並非這幾年被種下,而是在我出生的時候,就被人種了毒......!”

庚子身體一震,睜大眼睛看着秦逍,道:“你說什麼?你......出生之時就被種毒?”

秦逍今夜找上庚子,知曉庚子在自己的計劃之中極其關鍵,要說服此人,自然是要以誠相待

“我並不能確定身上的寒毒就是慶王所種。”秦逍道:“不過應該與李承慶脫不了干係。”

庚子怔怔看着秦逍,秦逍被看的有些錯愕,疑惑道:“范掌柜,你這是......?”

“秦將軍年輕有為,卻不知今年多大年紀?”庚子卻是看着秦逍問道。

對方突然問及年紀,秦逍有些奇怪,想了一下,才道:“已經年滿二十了。”

“秦將軍的生辰,可是十月初三?”庚子又問道。

秦逍心下一凜,猛然想到了魏無涯。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的生辰應該是八月初五,可是在宮內,魏無涯卻咬定自己的生辰是十月初三,當時他就覺得很奇怪。

此番庚子竟然也詢問自己的生辰是否十月初三,這讓秦逍立馬便知道其中大有蹊蹺。

“范掌柜為何會斷定我的生辰是十月初三?”

庚子喉頭動了動,終是再次問道:“秦將軍可認識鍾承安?”

此言一出,秦逍赫然變色,身形如鬼魅,猛地探手出去,已經抓住了庚子的衣領,厲聲道:“你怎麼知道他?”

秦逍自打記事開始,就是和鍾老頭生活在西陵的一處偏僻村落,直到鍾老頭過世,才離開了那處村子。

他與鍾老頭感情極深,但卻只知道鍾老頭姓鍾,那是連鍾老頭的名姓都是不知道。

兩人一起生活多年,鍾老頭十分古怪,極少提及村外的事情。

直到在宮內,魏無涯臨死之前,提到了“鍾承安”,

秦逍那時候才知道鍾老頭的真實名姓。

可是魏無涯當時傷勢太重,很快死去,秦逍雖然知曉了鍾老頭的名姓,但鍾老頭到底是什麼身份,他還是一無所知。

他很清楚,鍾老頭與自己的身世密切相關,只要搞清楚鍾老頭的身份,自己的身世很可能就會呼之欲出。

此刻庚子突然提及鍾老頭的姓名,秦逍大吃一驚,情急之下,唯恐庚子跑了一般,立馬抓住了庚子衣襟。

“如此說來,你真的認識鍾承安?”見得秦逍如此反應,庚子並不惱怒,只是看着秦逍,眉宇間也是驚訝之色。

“你告訴我,鍾承安到底是什麼人?”秦逍急問道。

庚子卻是向門外看了一眼,猶豫一下,低頭道:“秦將軍是否能先鬆開手?”

秦逍低頭看到自己一隻手揪緊對方的衣領,確實有些不像樣子,鬆開手,正要詢問,庚子卻已經起身道:“秦將軍是否想見到人質?”

“你願意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庚子點頭道:“我現在便帶你去。”

秦逍反倒是一愣,想不到庚子如此痛快,顯出狐疑之色。

“不過人多眼雜。”庚子道:“將軍如果願意孤身隨我前往,我們現在就可以動身。如果將軍覺得我另有心思,大可以現在便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