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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婁泰當然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對他突然發起攻擊。

他更不可能想到有誰能夠接近自己。

在他兩側,都是驍勇之士,而他自己也是勇武過人。

任何人要衝向他,兩側騎兵立刻就能衝上前阻擋,瞬間就能形成屏障擋住,根本不可能有人靠近到他。

即使真的有人能接近他,對方手無寸鐵,賀婁泰也根本不可能畏懼。

所以秦逍陡然撲過來,賀婁泰一時間竟然是怔住。

秦逍距他有數步之遙,出手前毫無跡象,這陡然發難,兩邊的騎兵根本沒能反應過來。

待得賀婁泰驚覺之際,秦逍已經近在眼前。

賀婁泰心知不妙,想也不想,雖沒看清是誰,卻也是回到照着那身影直砍過去。

他刀法說不上有多靈巧,乾脆直接,勢大力沉,夾着呼呼勁風砍落。

眼見的一刀便要砍在秦逍身上,秦逍卻是探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了大刀的刀鋒上,用力一點,竟是接着這一點之力,身形更是騰空而起,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之下,已經從賀婁泰頭頂掠過,身體更是在半空中一個扭轉,輕盈地落在了賀婁泰身後的馬背上。

這一切都是瞬間發生,一氣呵成,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驚為天人。

也就在此時,一支利箭卻如同毒蛇般破空疾出,直射向秦逍。

這一箭卻正是賀婁達射出。

他在不遠處看到秦逍出手,眼見得賀婁泰要被秦逍制住,心下駭然,知道一旦賀婁泰被擒為人質,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根本顧不得賀婁泰的安危,當機立斷,拉弓射箭。

如果對方真的殺死賀婁泰,自己手下還有數百精兵,依然可以圍殺此人。

他最害怕的就是賀婁泰被對手生擒。

賀婁泰是賀婁氏的族長,在賀婁氏族有着無與倫比的地位,只要他被生擒,這些賀婁騎兵就根本不敢對那人出手。

眼見這一箭便要射中秦逍,賀婁達幾乎要為自己喝彩。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賀婁達卻是駭然見到,那人竟然根本沒有轉身,就像是身側也長了眼睛,一隻手輕鬆地將自己射過去的箭矢抓住,也幾乎在同時,那人已經奪下了賀婁泰身上的長弓。

賀骨騎兵能騎善射,出戰之時,長弓馬刀那是標配,所有人都會有配備。

秦逍在瞬間扯下賀婁泰的長弓,動作迅速,站在馬背上,以賀婁達射過來的箭矢為己用,彎弓搭箭,二話不說,箭出如流星,那力道和速度,都是無與倫比。

長箭似電,賀婁達甚至沒有做出反應,利箭已經直接穿喉,貫穿了脖子。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賀婁達被這一箭直接射落馬下,摔落在地,抬手抓住箭桿,似乎想要扯出,身體抽動,但很快就不再動彈,一隻手依然握在箭桿上,就此斃命。

秦逍如天神出手,身法如魅,箭法超群,所有人都是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只以為此人非人,不然怎麼能有如此駭人的神通!

雖然眾多騎兵馬刀長弓在手,卻沒有了出手的勇氣。

賀婁泰就在秦逍身前,秦逍既然能夠一箭射殺賀婁達,自然也能夠輕而易舉擊殺賀婁泰。剎那間,只聽得風聲呼呼,兵馬齊暗,鴉雀無聲。

這時候從先靈台上下來的人們才終於反應過來,看到秦逍的衣着,想起了向日戶。

方才都顧着自己性命,幾乎忘記向日戶的存在。

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向日戶下山,不是為了保命,而是為了平叛。

發生的這一切,在先靈台上的可敦卻也是看的清楚。

她看到有人突然出手,在轉瞬之間射殺了賀婁達,制住了賀婁泰。

雖然先靈台頗高,只能依稀看明白大概發生什麼,瞧不清楚到底是誰出手,但可敦根本不必看清楚,也知道究竟是誰如此神威。

她眼圈泛紅,身形微晃,本來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陡然鬆脫,差點要癱軟下去。

幸好薩滿大巫就站在她身邊,伸手扶住。

“天神庇佑你。”薩滿大巫輕聲道:“天神派出了使者來幫你度過劫難。”

可敦卻是微微點頭,眼含淚花。

秦逍丟開長弓,卻是從賀婁泰身後的箭盒取了一支利箭在手,箭簇頂在賀婁泰脖子後面,淡淡道:“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賀婁泰看著兒子已經不再動彈的屍首,渾身發涼,又是悲怒又是恐懼,卻還是咬牙道:“你是誰?”

“向日戶!”土門牙卻已經大聲道:“賀婁泰,你這個不忠的叛賊,竟敢謀反,有可敦和向日戶在,你怎能得逞?”

罕井赫也是罵道:“可敦和向日戶早就洞悉你的奸謀,想好了對策,你想篡奪汗位,簡直是痴人說夢。”

一時間眾人都是紛紛唾罵,雖然依舊面對數百精兵,但有秦逍,他們卻已經感覺不到絲毫懼怕。

賀婁泰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他本以為自己苦心布局,賀骨汗無能,可敦病入膏肓,自己此番必然是馬到功成。

誰能想到向日戶的出現,竟然在頃刻間就扭轉局勢。

擒賊先擒王,自然是人人皆知,可能做到卻是難如登天。

賀婁泰當然知道向日戶是誰,也知道向日戶確實神勇異常,卻根本想不到向日戶的身手竟然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那簡直不是人類所能擁有。

可是向日戶什麼時候來到了賀骨?

他臉上已經露出了驚恐之色,顯得狼狽不堪,雖然身後依然有數百部下,但他此刻卻覺得自己是赤裸裸一人立在狂風怒號的草原之中。

他也自詡為草原英雄,可是此刻在秦逍面前,竟然連抵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面對一群人的嘲罵,他雖然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可敦對你器重有加,真的想不明白你為何會走出這一步。”秦逍嘆道:“不過她寬宏大量,善待子民,你若果能夠向可敦請罪,也許她能夠從輕發落。”箭簇依然頂着賀婁泰的後腦,抬手指向先靈台,道:“你座下是匹好馬,若是不想死,現在就可以騎馬上去,我陪你一起去見可敦。”

秦逍看似鎮定,但心中卻也是明白,雖然賀婁泰在手,但卻並不代表大局已定。

那邊還有個達勃孫,雖然此刻兵士們不敢輕舉妄動,但如果真的有人引起騷動,局面很可能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他殺賀婁達,是震懾所有人,讓人知道他不會心慈手軟,他不殺賀婁泰,只因為曉得殺死賀婁泰會導致更兇險的後果。

要殺賀婁泰易如反掌,他需要考慮的是殺了賀婁泰,很可能導致叛軍同仇敵愾,反倒不美。

賀婁泰當然知道,一旦登上先靈台,此次行動就徹底失敗,可是若不照向日戶所言去做,下一刻只怕真的就人頭落地。

“走!”

秦逍厲聲道。

賀婁泰無可奈何,丟下馬刀,抓住馬韁繩,催馬邊走,前面眾人紛紛讓開了道路,眼睜睜看着秦逍如天神般站在馬背上,挾持着賀婁達登向先靈台。

賀婁氏的兵士們茫然不知所措,吐屯被擒,群龍無首,不知何去何從。

眾人也不再出聲,眼瞧見那匹駿馬順着台階往先靈台去,有些人又覺得這時候登上先靈台更安全,紛紛跟在後面重新返回。

登上先靈台,秦逍看向可敦,微微點頭,可敦卻也是點了一下頭,以示感激。

“賀婁泰在此,還請可敦發落!”秦逍這才收箭,抓住賀婁泰的肩頭,猛一用力,將他丟下了馬去。

賀婁泰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爬起身,狼狽不堪,見得可敦正冷冷盯着自己,立刻跪下,低頭道:“可敦,我有罪,願意接受可敦的懲罰!”

可敦還沒說話,不遠處的賀骨汗卻是衝上幾步,指着賀婁泰罵道:“賀婁泰,你這個混蛋,竟敢背叛本汗?本汗要親手殺了你。”左右看了看,似乎想要找兵器。

秦逍冷笑,卻是將那支長箭丟到賀骨汗腳邊,道:“你要殺他,可以用這支箭。箭簇刺入他喉嚨,他立馬就能被殺死。”

賀骨汗撿起長箭,看向賀婁泰,卻見賀婁泰抬起頭盯着他。

雖然賀婁泰在秦逍面前不堪一擊,對可敦也是敬畏,但那神色顯然對賀骨汗不屑一顧。

賀骨汗見狀,更是惱怒,便要上前,更走出兩步,賀婁泰卻已經厲聲道:“我可以任由可敦懲處,也可以死在真正的英雄手裡,卻絕不會讓你殺死我。”怒視賀骨汗,厲聲道:“你和你的父親一樣,無能至極,我如果死在你的手裡,就會成為賀婁氏族最大的恥辱。”

他雖然被擒,餘威猶在,這幾句話一說,賀骨汗心中發憷,卻是不敢上前。

“賀婁泰,你為何要反?”

“可敦,我如果真的是反叛你,不會等到今天。”賀婁泰倒是很直白道:“先汗過世,我並不是沒有機會奪取汗位。只是可敦女中英雄,一心為部族考慮,所以我願意效忠你。”抬手指向賀骨汗,冷聲道:“可是他卻不配為汗。可敦已經染上疾病,一旦歸天,此人當權,必然是賀骨部的大災難,所以要拯救賀骨部,就只能讓更適合的人成為汗!”

可敦冷冷道:“這就是你造反的理由?”

“是。”賀婁泰道:“為了賀骨部,我必須這樣做。”

賀骨汗聽他如此說,臉色更是難看,渾身氣的發抖,卻偏偏對他又是忌憚,不敢上前,向秦逍道:“向日戶,你.....你殺了他!”

“我為何要殺他?”秦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說的並沒有錯,你勾結黨羽,意欲加害可敦,你這樣的人,又怎配為汗?如果我是賀骨部的人,也同樣不會對你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