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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懸夜當然不知道秦逍是大唐皇子。

在他看來,現在的秦逍就是一條嗅覺靈敏的獵犬,而自己竟然變成了獵物。

他這一生,一直都是扮演獵犬的角色,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獵物。

兵敗如山倒!

神策軍的實力他很清楚,也正因如此,此番出征,他內心深處才是信心滿滿。

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這是他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潰敗。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骼W約旱木谷皇喬劐小�

為什麼偏偏是他?

雖然知道此戰非戰之罪,實在是秦逍狡詐無比,精心布局,使出了極為詭異的武器,但敗就是敗,結果就是一敗塗地。

騎馬飛馳,已經甩開了後面的追兵,身邊僅有十幾騎。

數萬兵馬,只剩下這十幾人跟在自己身邊。

他對自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惡。

自己現在就如同喪家之犬,被敵軍追的狼狽不堪。

這樣的處境,讓他異常厭惡。

早已經聽不到後面的追兵馬蹄聲,但澹臺懸夜卻感覺秦逍就像獵犬,一直都在後面咬着自己。

如果是曾經那個縱橫漠北的少年將領,他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像一條喪家之犬一般逃竄,即使明知不敵,也一定會血戰到底,死在疆場是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

但是現在他早已不是當年。

就這樣死在戰場上,他覺得不值。更是不甘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一戰雖然敗了,卻不是絕境。

回到京都

,並非沒有翻盤的機會。

雖然這一戰葬送了神策軍主力,但澹臺懸夜只是覺得可惜,並不覺得傷感。

神策軍並非他的嫡系,他與神策軍也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而且此戰雖然慘敗,也不能說沒有任何收穫。

至少知道秦逍手中有那種炸雷一般的武器,如果還有下一次對決,秦逍這一招在自己面前肯定就不好使了。

他一直向西北方向逃竄。

雖然泰山城和彭城還留有小部分兵馬駐守,但澹臺懸夜很清楚,徐州軍用不了多久,很快便可以收復。

而且神策軍四散潰逃,難免會有散兵游勇逃回那兩座城,兩城守軍得知主力兵馬慘敗,恐怕也不幹繼續留守,說不定馬上就會棄城撤回豫州。

都說窮寇莫追,而秦逍顯然不信這樣的鬼話。

神策軍全線崩潰之後,數萬徐州軍瘋狂追殺神策軍,澹臺懸夜深知那幾萬兵馬已經死傷近半,剩下的要麼被徐州軍追上殺死,要麼投降,能夠安然撤走的恐怕沒有幾個人。

雖然自己是一軍主將,在大軍潰敗之時應該做些什麼,但澹臺懸夜是個極其現實的人,知道局勢已經無法挽回,自己也一定是秦逍盯死的目標,繼續留下,恐怕性命難保。

當務之急,是遠遠離開徐州。

他甚至沒有想過回豫州。

雖然豫州已經臣服京都,但那是在神策軍兵臨城下之後,此前豫州刺史就已經向麝月宣誓效忠。

澹臺懸夜從豫州出兵

之前,便以背叛朝廷的罪名,當眾將豫州刺史祭旗,以此來震懾天下。

雖然這一手讓豫州大小將官心生恐懼,不敢違抗,但也肯定會讓豫州上下心生憤怒。

如果徐州之戰取勝,豫州那邊肯定不敢怎樣,但現如今神策軍一敗塗地,消息傳到豫州,豫州那邊將會是什麼情況,澹臺懸夜可就不敢保證。

這一戰的結果,澹臺懸夜當然知道不只是神策軍主力被殲滅那般簡單。

天下各州此前都是靜觀其變,如今麝月的徐州軍大獲全勝,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天下。

天下間本就有許多反對夏侯之人,此戰過後,這些人將再無顧忌,澹臺懸夜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天下諸州必將有許多紛紛舉旗響應麝月,宣誓對代表李唐的麝月效忠。

局勢將對京都大大不利。

如果自己此時返回豫州或者兗州,說不定立馬就會被包圍,一群人要去自己的首級向麝月邀功。

他雖然大天境修為,卻不是大宗師。

大宗師若被千軍萬馬圍困也必死無疑,自己一旦被圍,當然也不會有活路。

現在要做的是儘快趕回京都,與聖人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他知道今次之敗,肯定會讓聖人震怒,聖人甚至會對自己大加嘲諷,但他卻相信聖人肯定不會下旨殺了自己。

聖人手底下已經沒有獨當一面的將才,即使再是震怒,但用人之際,肯定還是會讓自己繼續效命。

戰馬如飛,他的戰甲

已經被換,一身普通騎兵的裝束。

只跑到天黑時分,也不知走了多遠的道路,人雖然還不算累,但戰馬卻已經疲憊,速度緩下來。

他避開了官道,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一條通往西北方向的小道。

官道太顯眼,他預感到秦逍肯定還率領騎兵在背後追趕,所以走在官道實在太兇險。

勒馬停歇,澹臺懸夜吩咐眾騎兵暫坐歇息,養養馬力。

畢竟已經跑出了很遠的路途,早就遠離了秋豐原,接下來的道路還很長,繼續強行趕路,只會讓戰馬消耗更大,到最後都可能將馬匹活活累死,真要是那樣,後面追兵趕過來,想逃也逃不了。

他令兩名騎兵找地勢高一些的地方放哨,以防後面有追兵趕來。

此次決戰,騎兵們當然不會帶乾糧和水在身上,所以此時眾人雖然飢渴,卻也只能忍耐。

澹臺懸夜就地而坐,驕傲的頭顱低垂。

“大將軍,前面好像有火光!”忽聽身後有人叫道。

澹臺懸夜幾乎是條件反射赫然起身,按住腰間佩刀,抬頭向東南方向望過去,只以為是追兵過來。

“那邊!”那聲音道:“大將軍,在那邊!”

澹臺懸夜這才回過神,回過身,才見到一名騎兵指向西北方向。

他臉色有些難看。

以他的修為,按理來說應該輕易能夠聽出聲音從哪裡發出來,自己竟然看錯了方向,這只能說是心神不寧,自己完全不冷靜。

這當然也是澹臺懸夜最

討厭的事情。

他七品修為,目光了得,向西北方向望過去,那正是在自己趕路的前方,果然看到有火光出現,不過雖然看得清楚,但還是有些距離。

“你們兩個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哪來的火光?”澹臺懸夜派了兩名騎兵前去打探。

兩人上馬而去,好一陣子過後,才見到一名騎兵回來,興奮道:“大將軍,是野店。這條道也有過往商旅,所以有人在道上設了家野店,可以吃住,不過價錢很貴。”

“雖然這條路不算荒郊野外,但也是冷清。”有人道:“這種地方有野店,不會是......?”

“你還以為是土匪不成?”有人嘲諷道:“真要是土匪開的店,咱們剛好順便剿了。大將軍,大家都沒吃喝,馬匹也沒有喂草料,咱們正好過去補充一些食物和水。”

澹臺懸夜也知道如果要繼續趕路,人可以硬撐着不吃不喝,但馬匹可不行。

不管那野店是好是壞,肯定可以補充食物和水,自己對付不了秦逍,難道連一家野店也對付不了?

“店裡有多少人?”

“四個人。”那騎兵回道:“一對夫婦經營,再有兩名夥計。張合已經讓他們準備,親眼盯着,免得他們做手腳。”

澹臺懸夜微微點頭,吩咐眾人前往夜店歇腳。

一行人上馬往野店方向去,很快就到了野店附近,見到果然是路邊的一家店鋪,前面是片空地,似乎方便用來停車之用

,店鋪不大,算不得寬敞,但容納二十來人倒是不在話下。

店鋪前有一根旗杆,旗杆上掛着一面旗子,天色已黑,那旗子也耷拉着,所以看不清楚上面寫着什麼。

不過店鋪門頭掛着一盞大燈籠,顯然就是之前看到的火光所在,但燈卻是一盞白燈籠,夜色之中,白燈籠顯得頗為詭異。

一匹馬拴在門前空地的馬樁上,打着響鼻,自然是那名叫張合的騎兵坐騎,但此刻卻不見張合的人影,一眾人在空地下馬之後,有人叫了兩聲,兀自不見那張合從屋裡出來。

張合不出來也就罷了,按理說有客到,店鋪里的人也該出來迎接,但整座野店死一般寂靜,沒有任何人從屋裡走出來。

更讓人奇怪的是,野店之內,竟然一片漆黑,並沒有點燈火。

澹臺懸夜是唯一沒有下馬的人,騎在馬背上,目光銳利,盯着那虛掩的店門,已經感覺到大大不對勁。

“方才裡面也沒點燈?”澹臺懸夜問了一句。

“不對啊,剛才還點着燈。”先前探店的騎兵有些疑惑,皺起眉頭,“大將軍,小的進去看看。”走到門前,似乎也覺得不對勁,拔出腰間佩刀,用刀尖頂着門板,用力一點點將一扇門推開。

又有兩名騎兵也是握刀跟上去,三人先後走進店鋪內,其他人也都感到詭異,屏住呼吸,帶的三人進屋之後,沒入那一片漆黑中,很快,就聽“咚咚咚”幾聲響,似

乎是有什麼東西倒在地上。

眾騎兵都是變色,全都拔刀出鞘,澹臺懸夜冷笑一聲,猛然抬手,一掌拍出,一股勁氣直直打在門板上,“砰”的一聲,那扇門板向里飛進去,眾騎兵倒也罷了,澹臺懸夜目光銳利,卻是看到屋內人影一閃,那面門板已經被那人順到側面去,並無撞上任何東西。

“魑魅魍魎,還不出來!”澹臺懸夜一聲厲喝。

屋內終於響起一個聲音:“澹臺懸夜,我等你很久了,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