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
——《論語》
有一天晚上,我被自己嚇了一跳。至今我想起來,還是覺得似夢幻中。這樣離奇的事情,倒也難與人分享討論。
這件事過去後的幾天,我和欣談起此事:“你有沒有遇見這樣的事情。有一天你回到宿舍,或者在任何地方,你看見另一個自己在你面前,你們還互相交流了一番。”她不懂我說此話的意義,她說:“沒有,大概做夢的時候可以遇見。”
但是,我所要記錄的事情,卻並不是做夢裡的事情。
我曾經養過一條狗,它大多數時間被我關在屋裡,等待我下班。我不知道它怎麼度過等待的時光,它不會玩手機,大概只能躺著睡覺。當我回來的時候,它扒著門撲在我身上說話。有時候我認為是幽怨,有時候我覺得是激動。
於是我摸它的頭,撓它的腿,於是它半躺著,耷拉著舌頭。
我每週不固定的休息一天,那天我會睡到很晚。而我每天都在失眠,我想做的事情太多而做的事情太少。
大清早上,狗爬上我的床。窗外收破爛的聲音吸引了它,它又跑到陽臺上,跟著收破爛的聲音嗚嗚叫喚。
我躺在床上一直到中午,在床上點了一個外賣,雖然我的廚藝不錯,但是做一頓飯會花費我半天的時間。這半天時間,我只想躺著,因此,休息的日子總是過的特別快。我醒來,吃飯餵狗,和狗看一會電視,天黑之後又到了晚上。
故事發生在我不養狗之後。我有段時間因為頻繁的加班而對狗的照顧有心無力。有一天,我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無意間彼此對視了一眼,那一刻我感覺它不是一條狗。
我認為我與狗的關係不能超出人與動物的界限,何況我跟它幾乎沒有語言的交流,我們的感情流於表面即可。這天,我突然感覺狗對我生出憐憫,這是一件怪異而讓我難以接受的事情。
後來,我把狗送給了一個愛狗的朋友。它走後,也許還會憐憫我,但我已經不想見它。彷彿這種感情傷了我的自尊。
我的房間安靜冷清,我夜裡睡覺開著燈,而電視也經夜的不關,裡面隨機播放著一些老電影。有時候我也會半夜醒來,然後看到電視里正在放著林正英的電影。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失眠加重並且再也沒有從失眠裡擺脫過。
在一個加班後的日子裡,我點了一份外賣,我只吃了一半,倒不是外賣不好吃。我個人不挑食,也沒有什麼討厭的食物。那天我只是困的很,我睡的很早(相對我以前)。然後在半夜的時候醒了,窗外還是漆黑一片。電視依然開著,放著一部老電影,是周星馳的《回魂夜》。
氣氛有些詭異,我看向窗戶下的走廊,那裡空空如也,我的狗已經送人。我依稀覺得它還在,然而它不在,我有種奇怪的錯覺,那就是房間裡並不是我一個人。當時我思維模糊,躺在床上,腦子裡都是電影裡詭異的配音。
電視的遙控在我的床頭櫃上,但是我又想開著電視,只想換另外一些電影。電視只是一個顯示器,遙控只能開關屏幕。我把電腦接在電視上,所以為了換電影,我需要起身操作我的電腦。
當我走到沙發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那裡是我和狗過去看電影的地方,如今坐著另外一個人,一個陌生人。我被驚嚇住,不知如何面對眼前的危險。
“你醒了。”
聽他的語氣還算和善,如果他不講話,我便會疑他是鬼,如今他說了話,大概不會是鬼。
“啊,是的,今天睡得早了點。”我說的都是實話。
“喝酒嗎?”他說。
桌子上是一瓶酒,還有一個杯子,那是我僅有的一瓶酒和一個杯子。
“可以。”但是我並不想喝酒,那瓶酒在我這裡已經空閒了快一年。
“過來呀,看會電影。”他說的語氣很熱情。我不敢正眼看他,斜眼看去,也不像是太危險的人。
酒後我跟他聊了一會電影。我告訴他,如今的電影已經激不起我的興趣。他說他也如此。
“資本娛樂的時代。”他說。
我們沒有再深入的探討下去,只說些情緒話。漸漸我消了恐懼,然而我也奇怪,對方是怎麼來到我的房間,我又是為何這麼快就放了防備,我似乎並不太在意對方在此時此地的出現,相反還有一些期待。
隨後的幾天時間皆是如此,白天我醒來的時候,對方沒有出現,我回來的時候。對方也不在,我半夜起來,電視正在放著另外一部電影,他就坐在沙發上。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誰,你怎麼會有我這裡的鑰匙呢?”我問他。
他看著我,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在電影結束的時候,他說:“我沒有你房間的鑰匙,我也不是主動要來這裡,但我是你請來的。”
“不可能,我從來不會請別人來我這裡。”我笑著對他說。
“我給你一樣東西,看完你就明白了。”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面小子。我一時不知他的用意。。
“你看子裡是什麼。”他把子對著我。
我向裡面看去,卻只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