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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山立在一側,一直啃着個桃默不作聲。

一邊吃桃一邊盯着胡岳。

眼睛裡泛着光,一時間無人知道他在琢磨什麼。

就在族長準備開口阻攔一下的時候,周懷山忽的一把扯住族長的胳膊,朝他搖搖頭。

族長低低朝周懷山道:“你就不怕他將來連累你?”

周懷山壓着聲音道:“不會。”

“不會?”

周懷山篤定的點了個頭,然後笑呵呵從一旁筐里拿起一隻桃,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憨厚的笑着遞給胡岳。

“胡老哥,來,吃桃兒。”

胡岳一愣,盯了桃兒一瞬,抬頭去看周懷山。

周懷山憨憨的笑道:“我叫周懷山,就是這個懷山書院的懷山,以後,還要胡老哥多多關照。”

這麼說,胡岳就明白了。

這是懷山書院的院長吧。

胡岳忙接了桃抱拳。

周懷山卻笑呵呵的攔下他,“沒有先生給人行禮的道理,在我們懷山書院,您就是最受人尊敬的,沒有之一。”

胡岳......

早些年被人構害,遭貶官遭罷黜,後來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各個書院拒絕。

現在周懷山一席話,對胡岳而言,無疑是寒冬里的一抹暖陽,飢餓中的一碗肉粥。

他都有點想哭了。

清泉寺方丈在胡岳肩頭拍了怕,朝周懷山語重心長道:“如此,人我就交給你們了。”

那語氣......

活像是家裡嫁不出去的兒子終於找到貨主了!

人貨兩訖,概不退換!

說完,清泉寺方丈轉頭朝一旁的一個和尚道:“你好了沒?”

眾人順着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旁邊一個和尚在院子里架了一口鍋,正在煮麵。

煮麵?

莫說旁人,連周懷山都驚呆了。

這和尚是什麼玩法?

周懷山幾步衝到最前面,“你幹嘛呢?”

周平蹲在火旁,揚着小臉道:“二伯,他煮麵呢。”

“煮麵?”

清泉寺方丈笑道:“周姑娘說想要吃我清泉寺的素麵,為了不耽誤大家時間,就在這裡給大家下一碗。”

頓了一下,方丈又道:“你們趕緊吃,吃完我們好走。”

周青......

眾人......

周懷山用一種敬佩的目光看向方丈。

他周懷山這一生,很少佩服誰,你大和尚算一個!

自己帶着鍋去別人家煮麵,這種事你都乾的出來!

牛!

沈勵則耳朵微紅,朝周青低聲道:“謝謝。”

周青回他暖暖一笑,“知道你想吃素麵,原想着帶一碗回來的,沒想到方丈這麼豪爽。”

直接來她家院里下一鍋。

沈勵好想摸摸周青的腦袋。

眼眸微垂,眼底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原來,周青心裡,一直是有他的。

他就知道,周青心裡,有他,果然。

好幸福啊。

一鍋麵煮熟,在方丈的催促下,趙氏用最快的速度將面從寺院的鍋里撈到自己家的盆里。

鍋一騰出來,方丈帶着人火速離開。

沈勵吃過面,和周懷林一起帶着胡岳去書院那邊。

族長則拉了周懷山,“懷山,你剛剛怎麼一口就應下了!”

周懷山笑呵呵道:“他雖然是被罷黜的罪臣,可三叔你想過沒有,既然是罪臣,為什麼清泉寺的方丈還要對外推銷他呢?而他自己,明知自己是罪臣,還要想着教書呢?”

族長......

“自然是為了謀生。”

周懷山哈的一笑,“謀生?清泉寺養不起他嗎?”

“清泉寺?”

族長還沒有反應過來。

周懷山就道:“今兒瞧着,清泉寺這方丈和這位姓胡的,關係可不一般,清泉寺雖不算是什麼名剎,但也是香火旺盛之處,方丈與京都那些寺院也一直有來往。”

族長越聽越懵。

“山子,你說這些幹啥?這和京都的寺院有啥關係?”

周懷山就道:“三叔,京都的寺院,去燒香拜佛的,可不單是京都的百姓,還有京都的官宦皇族呢。”

族長......

似乎,好像,大概,明白點了什麼。

眼底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

那一閃而過的思緒,堵住了。

周懷山就繼續道:“所以,胡岳一定是知道,他肯定會被複用的。”

“復用?”族長不由張大了嘴。

周懷山就篤定的點點頭。

“山子,你肯定?這事兒咱可不能冒險。”

周懷山憨憨一笑,“三叔,您就放心吧,我周懷山看人,很準的。”

族長五官一皺。

你?

榆木疙瘩?

額......

好像自從周懷山開始讀書,他也不是那麼太榆木疙瘩了。

畢竟人家還是案首呢。

算了,這事兒定都定下了,多思無益。

索性書院里那些娃娃還小呢。

等到那些娃娃們能入仕,這姓胡的早就......

早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族長想通了,便背抄着手走了。

周青一臉敬佩的看着周懷山。

“爹,你可真厲害,這種事你都分析的出來。”

周懷山臭屁的一揚下巴,“那是,我們聰明着呢!”

能在京都那地界混的風生水起,可不是隨便哪個紈絝都能做到的。

沒點腦子想要混紈絝?

等着讓人當冤大頭吧!

當紈絝,不光要精通吃喝玩樂,更要精通梳理那些複雜的人事關係。

只有朝堂那些人事關係理順了,吃喝玩樂起來才不會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周平端着面碗蹲在一側,拽拽周青的褲腿。

“大姐,二伯今兒沒有讀書,把大師兄氣的臉黑了一天。”

周平猛地告狀,周懷山一臉臭屁頓時一僵,轉頭惡狠狠瞪了周平一眼。

周平睜着他那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怎麼,難道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

滋溜。

低頭吸了口面。

周懷山......

周青幽幽望着周懷山。

“你怎麼就不能讓我出去一會兒呢,我一出去,你就不學,都這個時候了,別人都恨不得徹夜不睡的學習,你怎麼就......”

周懷山壓着心虛,理直氣壯道:“學習這種事,總要勞逸結合的,我都結結實實學了一個月了,休息一次,有錯嗎?”

“別人都在奔跑,你卻停下來休息,你追得住他們嗎?”

周懷山眼皮一翻,“那我總不能去絆倒他們啊!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周青......

呼的一股氣就湧上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