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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太醫四下看了看,確定這裡只有他們爺孫二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我今天去的那一家是在青風巷的劉家別院,跟我一起去的是太常寺賈蒙賈奉祀。”

江小太醫雖然已在太醫院三年,但多數時間都是跟在資深太醫後面,給宮裡的低品嬪妃們看病,他從未給朝臣家眷們診過脈,對這些人家知之甚少。

江醫正卻是人脈甚廣,可是他一時半刻卻也想不起來住在青風巷的劉家是哪個劉家。

劉是大姓,京城裡姓劉的,上到超品的勛貴,下到八、九品的小官,足有上百人之多,江醫正不可能全都認識。

“哪個劉家?”江醫正問道。

江小太醫又看了看,生怕隔牆有耳,把聲音壓到了最低:“那家的大爺雖然只是白州衛前鋒營的百戶,可是大奶奶卻是永國公的姐姐,太后的侄孫女。”

江醫正一怔,永國公的姐姐?

永國公有姐姐嗎?

但是他立刻便想起來了,親姐姐是沒有,但是隔着房頭的堂姐倒真有一位。

石頭胡同沈家二房的那位嫡長女,婆家好像就是姓劉的。

“我怎麼記得劉家在前定胡同呢?”江醫正說道。

沈家二房是庶支,太后對他們不冷不熱,永國公府則與他們涇渭分明,因此,京城裡真正的世家大族是不願意與他們聯姻的。

這個劉家雖然不是大族,但祖輩也是立過軍功的,因此,劉家上有恩蔭,下有田產,家境殷實,沈家二房能與劉家聯姻,也算是一門好親。

“這裡是別院,就住着他們小兩口,不對,只有沈大奶奶和兩個孩子,劉大爺在軍營里,沒在京城。”江小太醫說道。

“嗯,你繼續說,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江醫正想起來了,據說這位沈家的大姑奶奶任性潑辣,不是個好相與的,劉家又要給足沈家的面子,十有八、九是惹不起這位兒媳婦,讓他們出來住了。

江小太醫說道:“別看那裡只是別院,可卻住了很多人,其中有四十多人是下人,另外還有莊子里的人,別院要建後院,這些人是來幹活的,後院蓋好了,可是城門關了,他們只好留在別院里。還有二十多人是傷兵,另外有幾個人是送傷兵進京的。”

“傷兵?”江醫正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哪來的傷兵?

江小太醫連忙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叔公,您小點聲,這些傷兵是在兵部備案的。”

江醫正瞪他一眼,鬆了口氣,想來也是,如果這些傷兵沒有備案,這會兒江小太醫怕是也不會還坐在這裡。

“繼續說。”江醫正說道。

“前一陣子白州衛剿過土匪,這些傷兵是劉大郎的手下,這次剿匪救了劉大郎,劉大郎派人送了他們回京養傷,已經在兵部報備,我和賈奉祀看過文書。”

“嗯。”江醫正點點頭,這種文書不會做假,這些傷兵既然能來京城養傷,想來應是劉家給劉大郎帶到軍中的人,本就是劉家的家奴,或者祖輩便跟着劉家上過戰場的,因此才會有這種優待。

“除了沈大奶奶以外,其他人都是排隊過來診脈的,我只管診脈,棗奉祀核對這些人的身份。其中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嬤嬤,我給她診脈時,她不小心碰了我放在桌上的茶杯,有點茶水濺到桌上,她便用另一隻手,在桌子上寫了“有人”兩個字,然後連聲道歉,假裝擦掉子,用衣袖把那兩個字抹去了。”

“其他人看到了嗎?”江醫正瞪大了眼睛。

江小太醫連連搖頭:“我們嚴格按照上面的要求,為了避免傳染,診脈時排在後面的人要退到三丈以外,但是我想賈奉祀應該看到了,他就坐在我旁邊。”

之所以讓排隊的人在三丈以外,主要是為了核查身份,避免打草驚蛇,讓後面的人發現端倪。

江醫正霍的站起身來,問道:“賈奉祀在哪裡?”

江小太醫道:“這個時辰,他應是回家了吧。”

江醫正拽起江小太醫就往外跑,江小太醫嚇了一跳,不知道被他視若神明般的叔公為何如此魯莽,看來他和叔公相處的時間太少,不知道叔公是這樣的性格吧。

半個時辰後,史乙終於從太常寺查到了賈奉祀的住址,並且找了過去。

鞏清則親自帶國公府護衛去了青風巷。

沈逍原本也想同去,但鞏清認為青風巷的宅子既然是沈遐的,沈逍最好不要過去,避免把正常的飛魚衛辦案弄成家族恩怨。

可是史乙卻撲了個空,賈奉祀沒有回家。

遇到這樣的事,江小太醫同樣沒有回家,而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江醫正,江醫正既是他的長輩,又是他的上官。

那麼賈奉祀呢,他會不會也去向他的師長商量對策?

史乙去太常寺時順便查過,賈奉祀做過一任知縣,託了恩師的關係進了京城。

他的恩師便是曾經做過國子監祭酒的柳學惠。

柳學惠早在四年前便致仕了,他一心向道,據說快要成仙了。

不過柳學惠在國子監多年,門生遍布朝野,賈奉祀是他的弟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二哥,咱們去找柳大師,柳大師會不會不見咱們?”史丙問道。

史乙其實也不確定,但是郡主讓他過來帶賈奉祀回去,無論如何,他也要把人帶回去。

柳學惠住在甘石橋附近,沒錯,就是京城裡別院最多的地方,昭陽長公主和秦家在那裡都有院子。

柳學惠要修道,既然舍不了京城的舒適,當然要選擇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

史乙和史丙原本以為要等上許久,沒想到他們說是來找賈奉祀的,門房便道:“賈居士就在前院,你們稍等。”

很快,賈奉祀便出來了,看到史乙和史丙,賈奉祀一頭霧水:“你們找人?你們是......”

史乙見門房正往這邊張望,便自來熟地把賈奉祀拉到一旁,低聲說道:“我們是定陶郡主的護衛,奉郡主之命前來。”

賈奉祀更迷糊了,他當然知道定陶郡主,可是他與這位郡主八竿子打不着,郡主派人來找他做甚?

“賈大人在這裡的事情可辦完了?”史乙問道。

賈奉祀搖頭:“恩師修行的時間到了,要過一個時辰方能再見我,我還在等。”

原來他之所以就在前院,是在等柳學惠修仙。

“你把在劉家遇到的事情告訴柳大師了?”史乙直接問道。

賈奉祀一怔:“你們怎麼知道的?”

史乙對史丙說道:“進去搜!”

賈奉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拉着史乙的袖子問道:“你們要搜哪裡?”

史乙刷的亮出一塊大金牌,道:“御賜金牌在此,我們想搜哪裡就搜哪裡。”

沒錯,他們出來的時候,華靜瑤把自己的大金牌交給他們了。

搜查結果令賈奉祀驚出一頭冷汗。

柳學惠修仙的那間雅室里,香煙繚繞,可卻只有一個昏迷不醒的道童。

好在史乙他們早有經驗,推開門看到道童倒在地上,便及時捂住了口鼻。

隨後跟進來的柳家下人卻毫無防備,當即便昏倒在地。

“這是迷煙。”

眾人把宅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除了兩個婆子和那個門子以外,就只有暈倒的這兩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