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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制炮從技術上來說其實比制槍容易。

原因是火炮可以用厚厚的銅、鐵堆使其沒那麼容易炸膛,而火槍要求單兵攜帶,所以要求重量輕,這決定了槍管不能太厚,於是炸膛就是常有的事。

以至於制槍時不得不先鑄成整根鐵棒然後用鋼鑽慢慢鑽,往往一個工人長達數月時間才能鑽出一根合格的槍管。

火炮就沒這麼麻煩了。

最原始的火炮就是直接用泥土做成炮模胚子,然後將銅水澆鑄進去,冷卻後取出金屬管,再用銅箍或鐵箍一圈圈的箍在炮管和葯室周圍就可以了。

當然沈兵要制的火炮不會這麼原始……

這種原始的火炮同樣存在炸膛的問題。

沈兵是讓鐵匠將火炮鑄成兩層,內層是鐵鑄,用的是新鐵。

目前沙州還沒有新鐵,不過這問題不大,沈兵直接將月氏幾個冶鐵作坊划到秦軍置下,包括作坊的工匠。

然後將高爐推倒制上水車就成了。

至於煤,倒不是必須的。

事實上用煤煉鐵並不能提高鐵的質量,而是能批量生產降低成本。

此時沈兵制炮用的鐵不多,用碳完全可以解決。

負責這些冶鐵作坊的是個叫銘的秦人。

其實也不知道他算不算秦人。

他與往利清一樣,在父母一代被月氏所俘,於是自小在月氏長大,生活習慣等都與月氏人無異。

因為銘會說中原話,於是月氏王就讓他負責管理那些來自中原的鐵匠。

銘第一時間就與沈兵套近乎:

“不知大將軍卻是何方人氏?”

“屬下父母乃咸陽人,因與月氏經商被劫所以才流落至此。”

“屬下一心嚮往秦國卻無法逃脫,今大將軍前來也算是讓屬下得償所望了!”

沈兵不置可否。

因為他知道如果這個銘在月氏能混到負責月氏冶鐵的位置上,那就是深受月氏信任的。

若深受月氏信任就必然以各種形式向月氏王表過忠心,此時他說一心嚮往大秦……也就不太可信了。

但沈兵卻不管這些。

因為沈兵已經交待了王賁,所有被納入秦軍置下的鐵匠,其家人也一併搬來在秦軍的嚴密看管之下不得出營半步。

對於這一點沈兵可不敢馬虎,因為僅僅只是新鐵技術就是大事了,再加上火炮技術那還了得?

既然銘已經被看住,那麼沈兵也就無所謂他所說的“一心嚮往大秦”是真是假了。

沈兵將火炮的草圖遞給了銘,說道:

“鑄造這種銅炮可有難處?”

銘一看,就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不難,不難!屬下馬上為大將軍製作!”

的確不難,它說到底就是根銅管。

確切的說是外層銅管內層鐵管,只不過需要在葯室處留個火門供點火用而已。

沈兵問了聲:

“要多久可以製成?”

銘計算了下,就回答道:

“若是要以新爐制新鐵澆鑄,只怕需要一個月後才能製成!”

沈兵點了點頭:

“制二十門,另外再以新鐵制出彈丸!”

銘應了聲就退下了。

這鐵芯銅炮是清朝才有的東西。

只不過清朝制炮是像制槍一樣用整根鐵柱鑽出炮膛的。

這樣造出的炮更堅固精度也更高,缺點是耗時極長。

沈兵此時不需要這樣的精度和壽命,就用澆鑄的方法快速成形。

澆鑄的缺點是易炸膛,鐵芯銅衣可以在相當程度上減少炸膛的風險……兩者一結合,就得到一款能快速製作性能又不錯的火炮。

之所以鐵芯銅衣能減少炸膛風險,是與火炮使用時受熱膨脹有關。

如果炮身全部由銅製或是鐵制,就存在這樣一個問題:炮管受熱不均,發射之後熱量總是由內往外擴散。

若將炮管分為內壁和外壁的話,內壁的受熱永遠比外壁多。

於是內壁受熱膨脹更大形成一種張力,硬生生的將外壁撐開。

若要認真分析的話,這其中還有內外壁相同夾角下弧長不同的問題:

內壁距離圓心近,只要受一點熱量膨脹很小的一點長度,外壁就需要膨脹幾倍的長度才能與其相適應。

其結果就是發射幾枚炮彈之後外壁就會產生許多肉眼無法看到的裂紋,若裂紋不多還好,但隨着數量越來越多並且最終連在一起……這時再發射炮彈就“轟”的一聲炸膛了。

這就不是單純堆銅堆鐵就能解決了,甚至堆更多的銅鐵將炮管做粗,其內外壁受力不均的情況就越嚴重。

現代解決這問題的方法,是使用“單壁自緊”的技術。

簡單的說,就是讓內壁一生產出來就相對外壁處於更緊縮密度更高的狀態,其受熱膨脹就恰好與外壁的膨脹相適應,於是就不易炸膛。

這技術說起來簡單,但在現代卻是全球能掌握的都沒幾個國家,日本就因為沒有這技術而坦克炮管不得不從德國進口。

即便如此,日本還能自吹自擂每生產出一款坦克便稱其為“亞洲第一”……

鐵芯銅炮之所以不易炸膛:

一是因為鐵本身的特性就是韌性和張力更好,不像青銅那樣脆而易折。

更重要的是鐵與銅的膨脹系統不一樣。

鐵的熱膨脹系統是12.2,而銅的熱膨脹係數是17.5。

於是這種內鐵外銅的特殊結構,炮管受熱膨脹雖說不能達到“單壁自緊”那樣相適應,但卻能成級數的降低了炸膛的風險。

這事沈兵就交給王賁監製。

王賁是法家出身,心狠手辣不說辦事還十分嚴謹,沈兵可以放心。

只是王賁卻對監製火炮頗有微詞:

“大將軍,我等正苦尋如何進軍西域,製作這鐵管又有何用處?”

“難道它能助我等破匈奴不成?”

沈兵笑着回答:

“卻是讓校尉猜着了,這鐵管正是用來破匈奴的!”

王賁滿臉寫着不信:

“這鐵管……可以破匈奴?”

“大將軍莫要說笑了!”

沈兵只是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許多事想解釋也解釋不清。

比如跟王賁說這鐵管能將實心鐵彈打出數百步遠……那就更是超出他能想像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