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他的字跡了,是床頭的那本《白夜行》。
擱置在床頭的那本書,之前翻開過幾次,無可避免地會有摺痕,一打開就是我想要看的那頁。
一行剛勁有力的小字深深地鐫刻在書的留白處:
‘我猜我們不敢邁出那一步,是因為我們都在我們所熟知的白夜裡頹靡著,荒廢著,因為害怕改變所付出的代價而膽怯著........我們都沒能接受彼此的全部,林唯笙。’
我輕輕地拿起寫著趙弈侖三個字的那張紙,確實有些像他的字跡。
再仔細回想,這本書也是憑空出來的,除了這頁上有字,其他的地方跟新書沒什麼區別。
這本書應該是搬進這裡的第一天出現在我的行李裡面的,前一天晚上,我似乎還留宿在趙弈侖家裡。
仔細一對比,又有點兒不像,是燈光太暗了嗎,居然看的有點兒眼暈。
打開臺燈的瞬間,無意中看到了林東哲送給我的那本書,裡面夾著一張書籤,寫著什麼呢......當時看過,現在有點兒想不起來具體的了。
“怎麼還沒換衣服?”
“啊?”
這麼快他就回來了,身上......穿著一件白襯衫,這應該是陸向南的衣服吧!
話說,誰讓他隨便進來的。
“你穿著誰的衣服?”
“隔壁給的。”
“為什麼給你衣服啊,他不是討厭讓別人穿他的衣服嗎?”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陸向南是最愛乾淨的那個,很少有男生能像他一樣.....那衣服是新的倒還能理解,但是看著也不像新的。
趙弈侖抖抖身上的一衣服,把最上面的兩顆釦子解開,露出精緻的鎖骨。
“你一天是要耍幾次流氓啊?”
“啊?”他不可思議地盯著我,“這就算耍流氓,我下邊還穿著呢。”
我頓時無語,只覺得他有當沙雕流氓的潛質。
“你知道他為什麼借我衣服嗎?”
“我剛才問你了,怎麼成你反問了?”
“因為”他挑起我搭在肩上的頭髮,平靜地說著:“他說我們這個樣子呆在一起不合適,他好像有點兒在乎你。”
我驚愕地抬頭,懷揣著說不上來的複雜心情回憶剛才他說過的那句話裡的每一個字。
陸向南,他好像有點兒在意我。
“看起來你也有點兒在意他?”被他挑起的那縷頭髮順著他的指尖,一點點地滑下來,重新搭在我的肩上。
我現在在意....陸向南?
那張寫有趙弈侖名字的紙脫離了我的略微發抖的手,打著旋飄在地上。
“你,有跟他說我們在交往嗎?”
他看著我,為什麼是那種表情.....我看不懂,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問:“你希望我怎麼跟他說?”
我希望他說什麼,簡單地思考幾秒,脫口而出:“我們在交往,就這樣說就好了。”
他蹲下去,撿掉在地上的那張紙。
“我什麼都沒跟他說。”他的聲音從下面穿了過來。
心情更加複雜了,說不上來的彆扭,總感覺我們之間,卡了一層薄薄的紙,他不願過來,我沒有勇氣靠近。
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他端詳起那張紙,確認無誤之後站了起來。
“那會兒風大掉地上了,我撿了起來。”
他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頭抵在我的脖頸處。總是喜歡......這麼突然。
“蹲久了,站起來就頭暈。”他的聲音悶悶地,傳染我的也喘不上氣來。
他的額頭有些燙,頭髮也軟軟地,我試著伸手回他以擁抱,幾次掙扎之後,卻怎麼也做不到。
“你還好嗎?”我試著詢問
“嗯......頭暈。”
好重啊,他是打算把我壓垮嗎?我略有些支撐不住地向後走了幾步,他沒有起來的打算。
我被迫靠在身後的書架上,被凸出來的參差不齊的書脊硌地背生疼,開始倒抽著涼氣。
沒有預兆的,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們交換了位置,他背靠在那堆書上發出一聲悶響,臉頰上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淺紅。
“真的很疼啊蘇可。”
“什麼?”
我沒記得剛才踹他啊,還是他哪裡不舒服?
“是背,背疼。”他把那張紙放在一邊,轉而看向我,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剛才,你也是這麼撞上來的,疼嗎?”
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摩挲著,隔著針織衫,我感覺後背直髮癢。
“你別....我跟你說我癢癢肉多。”我抓住他那隻不安分的手,他笑地更厲害了。
“怕癢?”
“當然了,都說了別撓我後背你怎麼還......”
“怕疼嗎?”
“啊?疼,當然怕疼了。”
他握住我的肩膀,一臉認真地跟我說:“怕疼就說出來,我替你疼就好。”
“啊?!”好....好煽情,我竟有些感動,但,他說這話又讓我想起了那些年追過的霸總文.....
我開始腦補:
“女人,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弄疼你。”
“噗哈哈哈哈——”
破......功了,我居然當著他的面笑了出來,而且還是很明目張膽的那種。
在他這麼認真的時刻,我發誓我怕真的不想笑,可心裡發癢的厲害,於是我笑的更變本加厲了。
“你笑什麼呢?”
“你......你,不行,讓我喘一下,你哈哈哈”
趙弈侖捏住我的臉裝作使勁兒要往兩邊扯,威脅著說:“別笑了,我可是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來的。”
想出來的,想出來的什麼?那句:“女人,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弄疼你。”啊不是,這不是他說的,我入戲有點兒太深了。
他說的是:“怕疼說出來,我替你疼。”
這句也了不得,居然是想了很久哈哈哈.....
“你,剛才.....趙弈侖,你......哈哈哈,剛才真的像在演電視劇一樣,超級煽情超級膩歪哈哈哈哈。”
“是嗎?”
他長臂一抓,我們緊貼在一起,然後,擁吻。
這次,我是真的忘了該怎麼笑了。
第二天,想笑也笑不出來,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