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號匆匆趕到南月基地上空，正準備聯繫基地降落，就看到冰坑底部站着個人。
那人一身流暢的動力裝甲，手上拿着兩根亮着熒光的指揮棒，衝著鯤鵬號反覆揮舞，指揮生物戰艦降落。
鯤鵬號在倪曉菲的控制下，緩速降入冰坑，一眼望不到邊的地平線漸漸被環形山遮掩，隨後環形山又被參差不齊的冰牆取代。
戰艦接近地面，噴射腔吐出的焰流噴在冰面上，不知道凍結多少年的堅冰迅速融化，帶起的氣流猶如一場風暴，磨盤大小的碎冰吹得四處亂跳，好似二師兄架着黑風出門。
指揮降落那人抱頭鼠竄，接連被冰塊砸倒兩回，好不容易一頭撞進冰洞，後面又連續砸過來好幾塊，驚得他好一通拍胸口。
這是跟冰有仇還是怎麼著？怎麼都奔着他來了？
鯤鵬號停穩，焰流漸收，噴涌的氣流消失，亂飛的冰塊像電影里的慢動作一樣緩緩墜落，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
一層護盾立刻籠罩鯤鵬號，幾個人自冰洞里走出來，在鯤鵬號下站定。
距離近了，艦上的兩個人才看清楚，他們身上的動力裝甲非常精緻，就像工藝大師手工雕刻的藝術品，而不是工業時代的流水線產品。
兩個人不明所以，但能看出來是在等他們，所以立刻下艦，行至來人面前。
這些人身上沒有任何軍銜標誌，但雙方處於同一份通訊協議之下，東方白的動力裝甲自動標記來人的軍銜。
他和倪曉菲立刻敬禮：“首長好！”
來人還禮，隨後打開面罩，露出一張明明很陌生，看起來卻又很熟悉的笑臉：“這一天，我已經期待很久了。”
倪曉菲率先認出來人的身份，她驚訝地看看老年東方白，再瞅瞅身邊的東方白，瞪大眼睛張大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東方白身邊那人，同樣打開面罩，微笑着看倪曉菲：“好久不見。”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迹，但和老東方比起來卻年輕了太多，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個中年女兒，挽着年過古稀的父親。
這下輪到東方白先認出來，心裡明明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一把扯住倪曉菲：“這是你媽？”
無他，兩個人長的太像了，若不是年紀不對，說是雙胞胎也沒問題。
老兩口都笑了，倪曉菲氣急敗壞，恨不得狠狠揍自家這個倒霉男人一頓：“你是不是缺心眼兒！”
讓東方白這麼一說，什麼氣氛都搞沒了。
老東方看了身邊的妻子一眼，眉眼之中全是笑意：“真是懷念啊！”
老倪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扯沒用的！”
老東方趕緊收拾好心情：“先說正事，我需要鯤鵬號的生物腦，沒問題吧？”
既然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自然什麼都沒問題，東方白一口答應下來，惹得倪曉菲一陣咬牙。
事後，東方白和倪曉菲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不禁感慨萬千。
他曾親眼目睹不同年紀的兩個徐飛見面的場景，當時就很想知道，徐飛面對另一個自己時是什麼心情。
現在好了，不用再問其他人，他已經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感覺很奇妙，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震撼，更多的還是新奇和意外。
老東方帶來的團隊效率奇高，馬上開準備工作，看似小巧功能卻非常強悍的切割裝備很快組裝完畢，隨時可以從生物戰艦里將生物腦剝離出來。
從鯤鵬號里剝離生物腦，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倪曉菲全力配合也不行——生物戰艦雖然智力低下，可畢竟還是生物，對這種涉及自身性命的變化，有種源自本能的抗拒。
倪曉菲必須死死壓制生物戰艦的本能，哪怕瞬間的疏忽，都會導致生物戰艦本能的反擊。
但在連接戰艦的情況下剝離生物腦，和活生生從倪曉菲腦袋裡把大腦摳出來沒什麼區別。
東方白毫不猶豫地加入連接，分擔倪曉菲的痛苦。
不料老年倪曉菲主動站了出來：“還是我來吧！”
東方白想拒絕，卻被老東方拉住：“讓她去吧，當年，就是這麼乾的。”
話里的意思很明確，當年他也經歷過這一切，如今不過是變幻角色再經歷一回。
聽了這話，東方白總算安心了一些，畢竟老年倪曉菲就站在這兒呢，這已經說明了剝離的結果。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抽出空來刨根問底：“你要生物腦幹什麼？”
“組裝開天號。”
“什麼？”東方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他當然知道開天級，還知道開天級使用的技術遠超人類目前的水平，但他離開第二基地的時候，震天級正在建造，裂天級連龍骨都沒鋪下，開天級只是圖紙上的數據，距離製造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離開第二基地就不用說了，他再也沒接觸過開天級的消息。
老東方語氣感慨：“開天級太先進了，以目前的技術根本造不出來，所以，我們從未來帶了一批設備過來，把缺失的短板補上。”
東方白眉頭一挑：“短板都補上了，生物腦算怎麼回事？”
“開天級需要一顆特殊的大腦，以未來的電子技術，造出合適的艦載計算機不難，但是這玩意的用的程序非常複雜，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訓練才能掌握。”
東方白依舊不解：“用生物腦就能解決？”
老東方答非所問：“對你來說，腦波控制肯定不難，從理論上來說，製造一台機器人，再把一顆大腦安置進去，完成可以直接用大腦控制機器人，沒錯吧？”
東方白點頭：“理論上沒問題。”
當然也只是理論，人類還沒瘋狂到恐人那種地步。
“用電子腦控制肯定更沒有問題，但生物腦需要的控制系統很簡單，絕大多數協調工作，都由生物腦本身完成；但電子腦就不一樣了，它需要CPU、需要內存、需要傳感器、需要數據輸出、最重要的，是它需要控制系統……完成簡單的任務，電子腦可以勝任，但電子離不是人工智能，越複雜的任務，就越需要複雜的系統，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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