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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白倒抽一口涼氣,林學棟則是一臉陰沉。

虛無到底是什麼東西?

以他們倆的知識面,完全可以想象恆星爆炸時的場景,但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法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將正處於穩定期的恆星摧毀。

這還是文明的力量么?就是傳說中的神明,怕是也沒有這樣的能力吧?

恍然之間,東方白第一次懷疑唯物主義是不是真的正確。

林學棟倒沒這種懷疑,他堅持認為,所謂虛無一定是種特別先進的文明,不管摧毀行星還是摧毀恆星,都是這個文明的超級武器,而這種武器遠遠超出人類的想象之外,很可能是從宇宙最基礎、最根本的法則入手,才會擁有瞬間瓦解恆星的力量。

這樣說或許太抽象了,但在人類掌握核彈之前,爆炸是屬於炸藥的天職,沒人相信,甚至想象不到只需要一枚核彈,就能瞬間摧毀整個城市。

所以,不是科技達不到瞬間摧毀恆星的高度,而是虛無遠遠超出人類想象的極限。

這不是只靠想就能彌補的差距,只有不斷的發展壯大,但人類有能力站到同樣的高度時,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當然了,所有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人類能一直存在,且能繼續發展。

恆星的爆炸不是件小事,因為它還有另一個令所有已知文明毛骨悚然的名字——超新星!

逃離戰場的亞特戰艦,迅速將這個消息通報附近的殖民星,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所有殖民當局不約而同地做出了放棄殖民星的決定。

多年心血一朝成空,很痛苦,很無奈,卻又別無選擇。

亞特人的文明水平遠超人類,完全有能力精確測定超新星的爆發範圍,但那是自然形成的、已經步入老齡化的恆星。

而這一顆正值壯年,沒有任何同類型的觀察數據可以參考,完全無法判斷此次爆發的威力範圍,只能給出一個儘可能大的死亡半徑。

超新星爆發不是小行星撞地球,後者不過是行星級災難,每一顆宜居行星,都有過類似的經歷。

而前者是真正的宇宙級災難,凡是位於威力半徑之內的宜居行星,都會遭到難以逆轉的毀滅性打擊。

只有千百萬年的漫長的時間,才有可能撫平超新星爆髮帶來的傷害。

唯一的好消息,是殖民星的密度沒那麼高,距離綠寶石最近的殖民星是二十九點四光年之外的克里多維。

別以為二十多年很充足,那是整整一顆行星的撤離,從決定放棄行星的那一刻開始,所有資源都要集中使用,不能有一分一毫的浪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放棄家園,一些亞特人自願留下,躲進了深深的海底,將希望寄托在海水之上。

二十九年零五個月後,伽馬射線暴如期而至。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宇宙級災難中存活,也沒有任何儀器設備能在高強度的伽馬射線中正常工作,只有一艘隱藏在衛星身後的無人飛船,能在行星躍出地平線的時候,將行星表面發生的變化忠實地記錄下來。

但它沒法向外發送信號,或者說,發出去的信號摻雜在伽馬射線暴里,沒有任何人敢闖進射線暴里接收信號。

直到很多年後,無人飛船拍下的一切才被外界發現——伽馬射線暴籠罩克里多維的一瞬間,剛剛還隱沒在黑暗中的半顆行星瞬間被強光照亮,隨後大氣層中出現了大範圍的雷暴,半邊行星完全被雷暴覆蓋。

根本不用伽馬射線發威,只是這場雷暴,就把這顆宜居行星摧殘得不成樣子,大地崩裂江湖乾涸,所有能燃燒的東西都在燃燒,不管動物、植物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行星上已經沒有人類,但留在這裡的動物遭受了無法隨的滅頂之災,只是一瞬間,眼睛就被強光摧毀,接着雷暴降下,生命瞬間消散。

雷暴不是一瞬間,而是持續了整整三個多月,直到伽馬射線暴結束,才隨之消散。

行星每旋轉一周,高強度伽馬射線和雷暴就會將行星表面肆虐一遍,每時每刻,災難對行星的傷害都會增加幾分。

不僅陸地上的一切遭到毀滅性打擊,海洋中的生物同樣逃不過這一劫,超高強度的伽馬射線穿透幾公里的水層,絕大多數海洋生物相繼死亡,海面上到處都是飄浮的死魚。

只有極少數深海魚類,勉強度過這場席捲全球的大滅絕,但浮游生物幾近滅絕,海洋生態鏈完全斷裂,深海生物同樣面臨著缺氧和食物匱乏的考驗,多數大型生物最終難逃一劫。

三個多月之後,伽馬射線暴結束,但這並不意味着災難的結束,冰川融化、河流改道、洋流中斷、全球氣溫斷崖式下降……由射線暴引起一的系列次生災害還的蹂躪這顆可憐的行星,克里多維不可避免地進入冰川時代。

隱藏在海底深處的亞特人依然存活,他們有能力干預行星的氣候變化,但新的氣候體系必須由行星環境來決定,那不是人能決定的東西,只能通過各種手段間接干預。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一年零四個月之後,超強的粒子風暴再次席捲克里多維,引發又一輪全球災難。

帶電粒子將行星大氣層攪得一塌糊塗,全球各地都能看到漫天的極光,就連赤道的白晝,都被極光妝點得五彩斑斕。

直到五個多月之後,滿天的極光才開始消散,八個月後,粒子風暴徹底結束。

不過,伽馬射線暴已經把克里多維摧殘得不成樣子,粒子風暴雖是雪上加霜,但克里多維已經沒什麼可以損失的了。

“那個克什麼維,現在怎麼樣了?”林學棟好奇地問。

“應該還是冰川時代。”徐飛唏噓不已,“那是一顆行星,亞特人技術再強,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把宇宙級災難造成的後果扭轉回來。”

地球歷史上的冰川時代動輒幾千萬年,甚至持續兩三億年,二百萬年雖長,可對行星的演化來說,真的太短、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