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實驗結束，東方白走出實驗艙，將身上掛零碎交給工作人員，一回身，意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鐵牙？”

鐵牙一身筆挺的少校常服，微笑着朝東方白揮手致意。

東方白義憤填膺，分開擋路的工作人員衝到鐵牙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領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丫到底想幹什麼？”

這幾天可讓鮑威折騰慘了，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鐵牙這個罪魁禍首，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鐵牙身後還跟着兩個穿軍裝的，一個中尉一個軍士。

這倆人見狀表情一變，馬上出手攥住東方白的胳膊：“別激動別激動，有話說話別動手！”

東方白一身的力氣，犯起犟來兩個普通人哪能撼動，兩隻手就像銅澆鐵鑄般一動不動。

嫌他們倆太煩躁，東方白隨手一扒拉，立馬將這倆精壯小伙掃到一邊。

這下可惹了大禍，那倆小伙回手就往腰上摸。

東方白敏銳地感覺不到，神色頓時一緊，像即將撲向獵物的豹子一樣微微躬身，只要一個發力就能立刻撲出去。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說打就打起來了？咋地還要玩命是怎麼著？

鮑威臉色一緊，就要出面制止。

鐵牙一看不好，搶先一步揮手示意：“嗨嗨，你倆幹什麼呢？緊張個什麼勁兒，這是跟我開玩笑呢，是不是啊，老領導！”

“屁的領導，有你這麼坑人的么？”話是這麼說，但東方白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憤憤地放開鐵牙，指着那倆跟班質問，“這什麼情況？”

鐵牙回頭掃了一眼，咧開大嘴笑出了兩排大牙：“他們啊，我警衛員！”

東方白剛端起水杯灌了一口，聞言一口噴出來，連咳了好幾聲勉強停住：“你？不是，你個少校參謀，有個勤務兵就不錯了，哪來的警衛員？”

非戰時，只有高級軍官才有貼身警衛，戰時情況稍好一點，可也不至於為一個少校配倆警衛員吧？其中一個還是軍官，都快趕上將軍的待遇了。

鐵牙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一副欠揍的模樣：“沒辦法，不帶警衛員就不讓我出來。”

東方白愕然，秒懂話里的含義。

以鐵牙的情況，別說是倆警衛員，跟一個全副武裝戰鬥班都不過分。除了警衛，怕是還有監視的意思，如果鐵牙露出想逃的跡象，這倆人肯定毫不猶豫地沖他開槍。

嗯，能不能打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東方白氣還沒氣，但不想和警衛員發生衝突，畢竟他們也是改造職責，沒必要給別人添堵：“說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鐵牙很無辜地聳聳肩：“沒事啊，就是來看看你。”

“少特么跟我扯蛋！”東方白一把攥壞了紙杯。

鐵牙忽然找到了從前那種感覺，笑得更開心了：“真的！”

“屁話，我是問你這個么？”東方白吹鬍子瞪眼，朝天上指了指。

鐵牙的表情有點僵，但馬上又笑了起來：“我今天來呢，什麼也不為，就是為了看看你，其他的不好說，也不能說。”

東方白一把勾住鐵牙的肩膀：“你要是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么，鮑導，我請會兒假，一會兒就回來，東西先準備好啊！”

鮑威揮手答應一聲：“行，我們也休息會兒！”

“鮑導？”鐵牙很是驚奇，“怎麼著，你這是打算改行拍電影還是怎麼著？”

東方白扯着他往外走：“鮑威，博士生導師，簡稱鮑導！”

“嚯，這麼個鮑導啊！”鐵牙恍然大悟，“這也太有迷惑性了！”

“大夥也是開玩笑的。”說話間，東方白把他拽到無人的大廳里，示意警衛員離遠一點。

鐵牙點頭表示同意，倆警衛員才離開幾步，守住大廳出口——很多時候，看似隱秘的狹窄空間並不可靠，這種空曠的地方反而更加安全。

東方白開門見山：“說說吧，你到底怎麼想的？”

鐵牙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如果我說，我做的一切都在歷史上真實的發生過，你會怎麼想？”

東方白認真地看着鐵牙，鐵牙回以同樣認真的眼神，對視了好一會兒，東方白打破沉默：“如果不是你的建議，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我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建議的，總之在我知道的歷史上，這事兒確實發生過。”

東方白皺眉：“所以你就建議上頭，讓我倆上月球？你咋不讓我倆上天呢？”

鐵牙樂了：“這不就是嗎？”

東方白被他堵得同話說，恨不得狠狠揍鐵牙一頓。

鐵牙抬腕看了一眼：“一會兒還有個會，時間有限，咱們就長話短說吧……軍長，你想知道，我也不瞞你，一來呢這事兒就跟我剛才說的一樣，歷史上確實發生過，二來呢，也是為了找一條後路。”

“後路？”

“嗯！”鐵牙重重點頭，“再多的我就不能說了，不止是你，上頭也不知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

鐵牙收斂笑容：“您放心，我一不危害祖國，二不危害民眾，三不污染環境，但是詳細的，現在真不能說……我先走了，保重！”

說罷，鐵牙後退一步，舉手敬禮後轉身，大步離開。

兩個警衛員立刻跟上，亦步亦趨綴在鐵牙身後

目送三個人的身影脫離視線，東方白滿心疑惑。

找一條後路？什麼樣的後路？難道人類文明已經到了不得不找後路的階段？

可鐵牙的後路跟登月有什麼關係？還是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需要一筆黃線換取北都的赦免？

特赦倒是有法律依據，但重犯從來不在赦免之烈，以鐵牙的情況，唯一能搭上邊的罪名就是危害公共安全，屬於遇赦不赦的範圍。

再說了，你丫愛找啥自己找去唄，非把他和倪曉菲拉下水算怎麼回事？合著他們倆也跟鐵牙的後路有關係？這不是扯蛋么？

越想越沒頭緒，越理越是混亂，東方白索性不想了，返回實驗室接茬蹲真空艙。

事已至此，除非取消登月計劃，否則他這個航天員是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