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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毒後的第二個時辰。

李照表現出來的初步特徵是眉心浮現了一點玫紅色的圓形紋路,接着便是指甲蓋發紅,以及嘴唇發紫。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趕忙將手指藏在了被子里,卻不料臉上的痕迹早就出賣了她。

端着熱水進來的阮素素頭一轉,手裡的水盆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水花四濺。

“阮姐姐,我沒事,我現在真的沒事。”李照見她這樣,趕忙從床上起來,想要去給她拿個乾的帕子擦擦。

阮素素吸了吸鼻子,連忙跨過銅盆去扶她,將她輕柔的退回了床,嘴裡說道:“躺好,照娘,快去躺好。”

李照是真沒事,但她頭微微一側,就看到靠窗那邊的銅鏡里,臉上五花八門的自己,於是只能老老實實地躺回了床上。

瞞是瞞不了多久的。

遲遲沒有回蘭苑,陳為仁那邊便起了疑心,找着沈嬰嬰談了幾次被搪塞了回去之後,又轉而找到了万俟名揚。

到万俟名揚那兒,他本就覺得這事不必要瞞着,在陳為仁再三詢問之後,便將事實陳情了一番。

陳為仁一驚,趕忙喊了夢生和其他人趕到了竹逸閣。

——也就形成了眼下的局面。

李照僅露個頭在外面,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直轉,她看着這房間擠滿了眨眼就擠滿了人,心裡又是暖烘烘地,又有點做賊心虛的後怕。

不過她轉念一想……

還好沒讓陳丞澄過來,不然小傢伙該害怕得要哭了。

還好姬康和扈丹兒也沒過來,否則扈丹兒一來,看到自己這慘樣子,再看着阮姐姐那副悲傷樣子,心裡不知道能美成什麼樣。

“這毒……”陳為仁嘆了一口氣,開了腔。

“這毒暫時沒事!“李照趁着他話沒說完,趕緊接了過去,”是很怪的毒,不過我現在頭也不暈,身上也不疼,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她聲音中氣十足,話也說得非常令人心安,但她臉上就像是被塗了紅色的脂粉一樣,滿臉花色,叫人一看就心悸不已。

陳為仁沒說話,拍了拍身邊夢生的肩。

阮素素一拍腦門,她這急昏了頭,又把夢生給忘了。雖然不知道夢生拿這種沒見過的毒有沒有辦法,但總得試過之後才知道。

那廂夢生紅着眼走到李照床邊坐下,示意她伸出手來,讓他把脈。

李照糾結了一下,把袖子一擼,伸出手去。

她那原本白皙的手臂此時已經爬滿了暗紅色的圖案,雖然不痛,但足夠令人觸目心驚。

夢生抿着唇,他在斂眸觀察李照的氣色之後,指尖按在她腕間微彈一下落回原處,接着便微微側身去聽李照的呼吸之聲。

為了幫助夢生望聞問切,阮素素便將李照從中毒以來所表現出來的所有特徵都一一說了出來。

然而,等到夢生抽手起身。

眾人一看他一臉郁色,便知道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夢生,別往心裡去,我呀,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平安無事的。”李照舞着手臂,誇張地打着蹩腳的手勢,企圖安慰他。

然而夢生一看她這般努力,眼圈更是紅了一圈。

一群人圍着李照好一番寒暄之後,覺得站在這兒看着李照也不是個紛紛,便紛紛告辭,準備離開了。

青牙嘆了一口氣,率先拉着赤脊往外走。

“哥,幹嘛哥,我跟小照說幾句話!”赤脊急了,一面掙扎一面喊道。

“說什麼說,趕緊幫着万俟谷主找真兇才是。”青牙沖他一個白眼過去,赤脊當場老實,耷拉着腦袋認命地走了。

梅嬸搓着衣角看了李照好幾下之後,拉着譚博榮往外走,小聲嘟囔道:“小照眼下這樣,我們得去給她炖點什麼補補。”

譚博榮撓了撓頭,喊了聲娘,有些為難地說道:“您那飯菜做得又不好吃,何必讓小照多受一份苦。”

梅嬸橫了他一眼,抬手拍在他腦門上,說道:“飯菜不好吃,補品炖炖還能炖差了去?!”

母子二人吵吵鬧鬧出了竹逸閣,直奔客舍那頭的火房。安叔見他們走得急,忙抬腳跟了上去。

“這樣等他們找下去不是辦法,我下山,看能不能找些別的大夫上來看看。”柳名刀轉身要走,卻被仇英一把拉住。

“欸——”仇英將他拖回來,說道:“先不說如今万俟谷主已經封山了,但就是說那底下小村鎮里,能有什麼好大夫?人家谷里的大夫可都是束手無策。”

“那我們就這麼乾等着?萬一兩個時辰之後,還找不到兇手呢?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小照去死嗎?!”柳名刀的聲音有些激動,連帶着一向白皙的臉也有些發紅。

“名刀大哥~名刀大哥,你別急,你要相信万俟谷主,他肯定能找到兇手的,再說了,夫人不是還通知了清風谷,說不定人家大夫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李照伸出一條胳膊朝他揚了揚。

她這不伸手也就罷了,一伸手,一旁的阮素素眼圈直接就紅了。

之前因為把脈而裸露出來的皮膚一點點往外滲着血,半擼起的淡青色的袖子已經被鮮血染透,一圈又一圈地暈染開來,內深外淺。

“這毒看上去與仁澤老前輩的不太一樣。”陳為仁原本要走,卻是有些着急地走近了幾步,說道。

他是在問夢生。

畢竟夢生之前也參與了對万俟仁澤的所中的毒的研究。

“也許不是一種毒?”阮素素有些不太確定地猜測道,但眼下沈嬰嬰離開之後就一直,她抽不開身,自然也就沒辦法去詢問沈嬰嬰,那個以身試毒的忠僕可有出現李照這種狀況。

“我去問問夫人就知道了。”柳名刀臉色一沉,轉身就往外走。

仇英看他着急忙慌的樣子,趕忙追了上去,深怕他等會兒情緒激動,做出點什麼有失禮儀的事情來。

李照看了一眼匆匆離開的柳名刀,又轉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雖然血是不要錢似的流,但她的確感覺不到疼痛,也沒有失血過多伴生的眩暈。

她唔了一聲,跟着猜測道:“也許仁澤老前輩並不是因為這毒死的?或者說他在毒發之前就已經被別人殺了?還沒來得及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