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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和姬康兩人坐去了旁邊那一桌,點了菜,十分高興地聊着。

這邊仇英醒酒醒得慢,他暈暈沉沉地和李照打了聲招呼後,又趴回了桌上,呼聲震天。

李照則拖了個條長凳到自己身邊讓丁酉海坐下,隨後置扈丹兒於無物般開始同阮素素和柳名刀聊天,把近段時間的樂事講給他們聽。

講到北闕時。

阮素素不由地捧腹大笑道:“原來這傢伙不喜歡人家說他好看?這倒是沒聽說過。是吧,名刀大哥。”

她抹着眼淚花去問柳名刀。

柳名刀嗯了一聲,說:“不過,北闕不足為懼。”

當然不足為懼。

北闕雖然單打獨鬥上欺負個李照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但李照可不是一個人。

然而儘管如此,李照卻還是托腮望天,苦惱地嘆了一口氣。

畢竟,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北闕這種好鬥記仇的人,一旦沾上,恐怕是個大麻煩。

她這頭嘆着氣,那廂扈丹兒見聊天突然停了下來,便略帶猶疑地一拂袖擺,開腔了:“小照……你,方才說的……小白大夫……是,是……”

李照聞言望向她,臉上的愁容立刻就散了,打斷她道:“丹娘很着急嗎?很想知道剛才我為什麼提到小白大夫嗎?”

“不,不是。”扈丹兒一見李照這麼看自己,就知道她在這兒等着自己的,連忙擺手否認。

但扈丹兒既然開了腔,李照又豈會容她縮回去。

於是,李照一本正經地將手擱在桌上,坐近了些,說:“丹娘,你知道嗎?我手底下有人發現,安陽王的的親衛將領居然出現在了浮華閣,還偷偷摸摸地帶走了個東西。”

扈丹兒如被雷擊一般僵在原地。

“安陽王的人到瀘州來做什麼?鄯州都督匡武川可跟他不對付。”柳名刀蹙眉問道。

李照抬手打了個響指,笑道:“問得好。”

說完,她拍了一下始終以慈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丁酉海,“這一點,可以由海叔來說說。”

見李照讓自己說,丁酉海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海叔總是不說話,不合群。”李照撒嬌道。

她知道丁酉海一直游離在與人的交際之外,不管是在這一路的與薛懷等人同行時,還是從其他鐵龍騎小隊長口中得知的他和木芳生等人的過去中,丁酉海都像是一個孤島。

沒人在乎這個孤島如何,他們只需要這座孤島上的火山不會爆發,在可控的範圍內。

但這樣是不對的。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便他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狂刀,即便李照畏懼他那漠視人命的善惡觀,但他也的確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有着尊敬的人,有着願意為了這個尊敬的人赴死的決心,在失去李程頤這個羈絆之後,他憑着其子嗣還在世,還需要他保護的意念而痛苦地活着。

然而,這個羈絆不能僅僅是李照。

他還需要一些願意接納他的朋友。

被接納的第一步,便是需要被引入接納範圍之中。

這一點,李照一直在嘗試,在努力。

“海叔說說吧。”她伸手扯了扯丁酉海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丁酉海嗯了一聲,說道:“是趙毅手底下的江旭,江旭一路喬裝出城,最終是被我們的人在江安給截住了。雖然從他手上拿回東西廢了點功夫,但好在他不敢在劍南道聲張自己的身份,所以最終還是讓我們得手了。”

他說完,伸手從懷裡拿了個東西出來。

金絲繩纏在丁酉海的指尖,他手一松,一枚雙魚嵌金的羊脂白玉佩便落了下來。

玉佩當中一個金色的白字,好不耀眼。

扈丹兒的心是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招竟然是真的被李照給截了胡!

“這玉佩……看着有些眼熟。”柳名刀略微思忖了一下,突然啊了一聲,說:“清風谷的龍門佩!”

這枚龍門佩可是由鑄劍谷的大師親手打磨而成。

當年是百里霜特意花了重金給自己幾個徒弟一人打了一個,白玉為底,金絲內嵌,獨一無二。在外,見玉佩者如見他百里霜本人,作用可大了去了。

“白字,那就是白商陸的了。”阮素素說道。

李照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東西珍貴得很,不知道這小白大夫是怎麼會把它弄丟了。”

臉色煞白的扈丹兒有些焦慮地挪了挪腳,眼神閃爍。

她正要起身去尋姬康,那廂客棧門口,秦艽和顧奕竹已經走進來了。

“明空,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出發?”秦艽一抬手,朝李照招了招,問道。

“去哪兒?”阮素素跟着問。

李照答道:“當然是清風谷。”

邊吃邊聊的姬康耳朵動了動,回身問道:“去清風谷做什麼?”

“當然是給你解毒呀,康大哥,你身上的牽絲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的。”李照非常無辜地說道。

秦艽走到桌邊,朝幾人拱手示意之後,轉向姬康說道:“牽絲散毒性極難被辨認到,我沒有把握能完全拔除,所以帶你回清風谷是最好的辦法。”

他的話十分懇切,面容也想當真誠。

姬康連忙起身回了一禮,說:“多謝秦大夫了。”

顧奕竹是跟在秦艽後頭進來的,他懷裡抱了一堆東西,目光在掃了一圈之後,停在了扈丹兒身上,隨後又不經意地挪開了。

扈丹兒越發覺得心中惴惴,她一退凳子,將凳子撞得倒在了地上,隨後也顧不得去扶了,匆匆跑到了姬康身邊。

“怎麼了?丹娘,你面色怎麼如此之差?”姬康疑惑地問道。

“康哥哥,我們不如等等銜月?她還留在孚川縫製嫁衣呢,若是我們匆匆走了,她尋不到我,該怎麼辦?”扈丹兒慌張之下,隨口謅了個借口出來。

李照完全不給姬康開口的機會:“好說,這瀘州城裡不是有沁園客棧的陸驛嘛,找他們寄一封信,兩三天便能到孚川,用不着留下耽誤時間。”

笑話,扈丹兒這明擺着和安陽王有干係,李照怎麼可能給她時間去周旋?當然是越快趕往邙月教越好了。

姬康身上的情蠱對李照來說並沒有多麼重要,但他因為情蠱無下限的遷就扈丹兒,包庇扈丹兒,從而引發鏢隊其他人的擔憂,這對李照來說就有些頭疼了。

而姬康本身對於自己中毒一事是有些反應遲鈍的。

他原本想附和一下扈丹兒,但又覺得李照說得有些在理,便點了點頭,同扈丹兒說道:“丹娘,小照說的不錯。你寄一封信去孚川,讓銜月知道我們是去了清風谷便好,也用不着她來回跑,屆時……我們從清風谷回來,再回孚川尋她便是。”

“若是銜月已經離開孚川了呢?那信怕是寄不到她手上了。”扈丹兒顯得十分擔心銜月的樣子。

見扈丹兒惺惺作態,阮素素一拍桌子起身說道:“那前幾天,丹娘你怎麼還着急去山南道遊玩?”

扈丹兒被阮素素這面無表情地一噎,委屈了起來,轉頭便埋在了姬康懷裡。

姬康左右為難,只得先拍了拍扈丹兒的背,隨後打着圓場對阮素素說道:“素素姐,別和她一般計較,她年紀小,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