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燕舞燕满天》 我本无我

心心復心心,結愛勿在深。

一度欲離別,千回結衣襟。

結妾獨守志,結君早歸意。

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

坐結行亦結,結盡百年月。

是啊,到哪兒去找樹苗呢?附近基本上沒有適合移栽的樹苗了。林燕想了想,道:“童籌,我們去小隊上找吧!”

“行啊!”童籌滿心歡喜,這是她約我哩!如此推論下去,我們之間應該有戲。得了,任筆友,你一邊閒著去吧,看來用不著你給我幫忙了。俗話說“男想女隔大山,女想男隔襯衫”,等著瞧吧,我會讓你們都羨慕我的。他扛起置放於林中的一把鐵鏟,啍著歡快的小曲歡天喜地的與姑娘去小隊尋找樹苗了。

他們才剛離去,一輛吉普車便在流星林邊停了下來,郎中郎與妻子孫萍和兒子橙橙下了車。橙橙懷裡抱著一棵鬱鬱蔥蔥的有一米多高的松樹苗,活蹦亂跳地奔進流星林,很快便找到爸爸昨天都已經打好的樹窩。郎中郎去辦公室取了盆來,在河溝裡裝滿水端了過來,他先澆點水讓窩裡的泥土浸潤著,然後孫萍捧些細土均勻地撒上。橙橙將樹苗根部的草簾繩解開,然後將樹苗端端正正地置於窩子中央,叫父母雙手扶正樹苗,自己要慢慢地往裡填土。

孫萍雙手扶著樹苗,看兒子認真仔細地捏著碎土緩慢地往樹窩內填充著,面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丈夫心思捉摸不定,兒子就是她的希望。再看丈夫,他卻正凝視著自己,看他滿臉久違的笑容,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迸射出炙熱的光茫,她突然感覺面紅耳赤,多年前曾經擁有的羞澀感湧上心頭,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我們的兒子將來一定有出息。”

郎中郎說著,他仍舊痴痴地看著妻子,雙手緩慢地往下滑動,觸及到妻子的手,然後緊緊地捧住她的手,字字璣珠地說道:

“老婆,我會始終愛你的。”

孫萍感覺臉燙的厲害,曾經羞羞激動的感覺托起她原本以為平靜的心,原來自己還是渴望被男人疼愛的!她抬起自己那對充滿愛恨迷離的丹鳳眼默默地看著丈夫,一顆近似乾涸的心於此一瞬間被愛語滋潤,自從丈夫事業有成以來,他從未對自己說過如此深情令人陶醉的話語,哪怕是自己曾經為了照顧病中的父母近一個月都不曾睡個好覺的時期。這些,都是栽這棵樹帶來的轉變吧!她憐愛地看著這棵小樹苗,這是她栽下的希望,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快快樂樂地生活。這也是丈夫栽下的承諾,那就是一輩子疼愛自己和兒子。這更是兒子栽下的希望,希望爸媽恩愛,希望家庭更加溫暖。

“媽媽,”橙橙見父母的雙手握在了一起,便也伸出粘滿碎土的小手將爸爸媽媽握在一起的手捧住,道,“爸爸,給我們這棵樹取個名字吧!”

郎中郎握住妻子略顯粗糙的手,感受著兒子嬌嫩的肌膚,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冉冉升起,他笑道:“還是讓媽媽給取個名字吧!”

孫萍看到了松樹苗正漸漸地長大強壯起來,替他們全家人遮住了炙熱的陽光,阻擋住了強勁的風沙。孫萍倍感安全,她幸福的笑道:“那就叫做‘閤家歡’吧!”

任筆友約呂希燕外出散步,陽光中兩人形影相融,光天化日之下兩人敢手拉著手旁若無人地在大道上把心談歡,確實驚飛了道邊樹梢上的鳥兒。

“筆友,你的阿古麗妹妹走了,你不想她嗎?”

呂希燕隨口問道:“她會和阿里木走到一起嗎?”

“當然會了。”任筆友握住女孩的手吻吻,道,“這之前其實都是她在和她的媽媽和阿里木賭氣,其實誰都知道她愛的是阿里木。”

呂希燕笑了,道:“你也還算有自知之明,不過阿古麗是個好女孩,她喜歡你也是真的。你還會和阿里木決鬥嗎?”

“必須要的!”任筆友捏捏還微微疼痛胳膊,道,“不決鬥,我這跤不是白挨摔了?”“活該,誰叫你如此多情了。”呂希燕笑道,“你確定能贏得了阿里木?”

“比賽中贏不是唯一選項吧!”

“沒出息。”

任筆友嘿嘿笑道:“天生我才必有用,何必鬥氣上心頭?人生得意莫盡歡,留有餘地渡來年。”

呂希燕甩脫男人的手,道:“又來了,亂改聖人的詩詞,你都不覺得寒酸麼?”

“是有點寒酸,不過今朝醉酒,明朝肯定遭罪。”

“聽說你家有個酒廠,你為什麼還跑出來打工?”

小夥子搖搖頭,道:“童籌夏流說的吧!你還真信了?那是我們二爸的廠子,與我們無關,我只是在他廠子裡打過工而己,因沒有能力不能勝任,所以就被流放了。其實呢,我們家還是很窮的,二哥因為生了二胎,沒錢交八百元罰款,才別妻離子孤身來疆打工掙錢交罰款的。”

呂希燕笑道:“你這個人就是太老實了,別人總是吹噓自家多能多武,你呢,總給自己臉上抹黑。”

“我這是自信好不好!”任筆友又抓住姑娘的手,道,“我相信我們的未來不是夢。”

女孩的手被捏疼了,她再次摔掉他的手,嗔聲道:“誰跟你的未來不是夢,你找誰去。”

小夥子一臉正經,道:“我就認定你了,一生一世對你不離不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陽光中,女孩的臉蛋跟熟透了的櫻桃般水靈晶透,她害羞地微笑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飽含深情地痴痴地看著這個結實的男人,一種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有的安全感由然而生。她相信,這個傻傻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歸宿,朦朧中,她看到自己為他生了一個跟他一般可愛的兒子,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兒......是很多兒女,一群兒女圍著他倆嘻戲遊玩......

任筆友被女孩那雙脈脈含情的大眼給迷醉了,這是源自於自然而然的深情的凝視,他從她那迷離幻彩的瞳孔中看到了他們一大家子會桃花之芳園,敘天倫之樂事!意亂情迷中,他剛欲去摟抱女孩,呂希燕卻突然說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任筆友樂道:“那我去給你放哨。”

姑娘瞪了他一眼,笑罵一句“你下流無聊”,便朝路邊的廁所奔去。任筆友自嘲地笑笑,才感覺口乾舌燥,心想女孩肯定也渴了,於是朝路邊的商店走去。這是鄉野小店,在髙高的磚砌的櫃檯後面,木製的櫃架上堆滿了百貨,鄉間村民的日用品應有盡有。任筆友拿出僅有的五元錢,買了兩聽健力寶,拿著找回的一元錢剛要離去,卻看見櫃檯的一角置有火紅的玫瑰花出售,他突然心血來潮,跟女孩都戀愛有家了,卻還未曾送什麼與她,今天就先送她一枝花吧。於是一元錢一枝的玫瑰花也不嫌貴,他毫不猶豫地買了一枝鮮豔欲滴的塑料玫瑰花,樂顛顛地到路邊去等著姑娘。

站在路邊,看著人來車往,任筆友突然後悔起來,好端端的我買花幹什麼呢?我要給女孩送花,我怎麼說呢?他於此間有點不安起來,按說給自己愛的女孩送枝花也很正常,問題是這卻是一枝塑料做的花,假的,可別讓女孩譏諷自己虛情假意!他想還是不送了,把花兒去退掉。卻又一想,買都買了,怎麼好意思去退呢?可是又捨不得丟掉,此時才感到手中的這枝假玫瑰花重有千鈞。想著女孩快要回來了,他急得焦渴難耐,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滾滾而下,砸在腳尖上,感覺揪心的疼。看著道邊紋絲不動的胡楊樹在陽光下奄奄一息,任筆友埋怨這老天也不來點兒風吹吹涼快涼快......突然,他想到了主意,於是向胡楊樹奔去。他把玫瑰花藏在一株伸手可及的胡楊樹枝上,然後又回到原地候著女孩的到來。

一會兒,呂希燕笑容可掬地回到他身邊。於是兩人一邊品飲著勁爽怡人的健力寶,一邊親親戚戚地交談著。說他們是交談,確切的說是任筆友獨自表演單口評書,滿嘴胡說八道。呂希燕卻聽得津津有味,她被小夥子的言語帶入了精透無我的境界,原來: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醉後不知天在水,微雨燕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