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風,
吹散烏雲現月宮。
桂花樹下搗藥翁,
撒下相思痴情種。
多情男女多情痛,
不學仙子孤獨傷。
昔日好事成雙,
求虛名毀千古成湯。
索如今孤心寡情乞誰賞?
容顏空,
朝夕對天神傷。
冷冷冷,
廣寒宮中無陽光!
阿古麗扶著筆友艱難的回自己的家而去。她的家就在湖邊不遠處的村子裡,阿古麗告訴筆友,她們村莊叫做“央都瑪村”,有幾十戶村民,家家戶戶都以務農為主,現在國家的民族政策好,不但不要他們繳納漢人們都要繳納的各種稅費,而且還為村民提供各種致富的門路,有各種補貼,尤其是小孩子上學的各種費用全免。所以,在當地,他們村算是最富裕的。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村莊的近前。這是一座典型的維吾爾族人聚居的村莊,整座村莊被高達茂密的胡楊樹所掩蓋,實際上他們走的這條馬道只是村子的後路,他們出行一般都走村子的前道,一條由政府出資修建的柏油公路,徑直到天山腳下,聽說以後還要修一條直到霍爾果斯的柏油路。每戶村民的住房都自成一個獨立的院落,但是卻排列整齊,柏油路從村子中央穿過,分支出許多岔道,連接著每家每戶。阿古麗家是村子裡少有的幾座二層小樓中的一座,牆體多是粉紅顏色,房屋呈方形,有較深的前廊,它的門楣、房簷板、柱頭、柱身、柱座等有幾何紋路的木製雕花,顯得特別;院子裡栽有許多的筆友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也有葡萄和果樹,非常的雅靜、清新。在葡萄架下,有一張木製像是床的大榻,上面鋪著紅色的具有民族特色的毯子,中央有一木製的小方桌,上面放著茶壺茶杯等飲具,整張大榻被粉紅色的幔簾罩著,偶爾有清新的香風吹來,幔簾便隨風飄擺,那一團迷離的色彩合著青藍碧綠的花草樹木,彷彿讓人置身瑤池仙境一般,果真是讓人美不勝收。
女孩扶著筆友來到大榻邊,她要扶他坐下,筆友笑道:“阿古麗,你快去把溼衣服換了吧,小心涼著。”果真,女孩感到一陣陣的寒意,於是待筆友坐下,併為他倒過茶水,方才進屋上樓去換衣服。筆友放眼這座庭院,清爽、幽靜、富麗,看來阿古麗家裡一定是很富裕的了。在他的印象裡,就是老家修樓房的也沒有幾家,更別說還有如此豪華的室外裝飾。可以想象,這樓裡的裝飾一定是奢華的了。
就在這時,一個婦女從樓房後面走了過來,筆友看見她時,婦人也看見了他,只見她臉色驚異,竟有幾絲恐懼,語調有點結巴:“你,你是誰,怎麼在我家裡?”
阿古麗從二樓探出頭來,顯得很興奮,道:“媽媽,他是我的朋友。”
婦人抬頭望望女兒,又扭頭看看筆友,一顆恐懼的心總算平靜了下來,但同時卻又十分的不滿,道:“不三不四的,什麼朋友,阿古麗,你給我下來。”
“媽媽,我換了衣服就來,麻煩你招待一下我的朋友。”
婦人來到大榻邊,盯著筆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筆友忙著站起來道:“阿姨您好。”婦人沒有理他,筆友一時間尷尬地呆在榻邊,他的一顆心狂跳不已,他不敢看她,只是手足無措的呆立著,這婦人不是善茬,他有點後悔來阿古麗家了。婦人坐了下來,道:“你是阿古麗的男朋友?”筆友嗯了一聲,又忙著搖搖頭道:“啊,不是。”婦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呷一口,又說道:“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哪兒工作?”筆友陪著小心道:“我是四川的,您叫我筆友吧,今年二十剛過,在永勝磚廠賣苦力拉車。”
“哦,原來是個農民工。”婦人的臉色極為難看,她冷冷地說道,“你是怎麼和阿古麗認識的?你在追求她嗎?我告訴你,我們阿古麗已經有未婚夫了,過段時間就結婚了。你看你,要長相沒長相,要錢沒有錢,又沒有正當的職業,你說你配得上我們的阿古麗嗎?我們阿古麗可是這天山腳下的花魁,你再看你,我都不忍心說了。”
任憑筆友曾經是如何的風流倜儻,自認為是學富五車,如今面對婦人這如丈母孃故意刁難姑爺的老套路,他甚至連招架之功都沒有,更別說是如何還手拆招了。
婦人看著筆友的滿頭大汗順著他的那張花臉滴落在胸前,浸沒於襯衣上,好一副落湯雞的模樣;更見他的衣服上竟然還有紅的黑的黃的汙跡,尤其是他那雙穿著涼鞋的腳,一隻腳乾淨秀氣,而另一隻腳卻汙跡麻黑,就像那閻王殿的黑白無常兄弟倆,森森地透著陰氣。婦人很生氣,扭頭衝樓上喊道:“阿古麗,阿古麗······”
阿古麗換好衣服,從樓上一陣小跑來到大榻邊,微微喘著氣道:“媽媽,什麼事?”
“什麼事?”婦人沒好氣,道,“阿古麗,你是存心氣我是吧!我不同意你跟阿里木的婚事,你就帶這麼個人回來,你腦子進水了嗎?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邋里邋遢,別說沒有艾尼克英俊,也沒有阿里木帥氣,你眼睛瞎了嗎?”
“媽媽,不許你這樣說我哥哥,你看不慣你可以不看,我就喜歡他,怎麼了?”阿古麗說著,拉起筆友就走。婦人氣急,順手把茶杯摔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哀聲嚎哭道:“天啦,我做錯什麼了嗎,要這個不開眼的東西如此氣我?哈里克啊哈里克,你快回來吧,回來管管你的阿古麗。”
阿古麗沒有理會母親,仍然拉著筆友要走。筆友回頭看著婦人那似是熟悉的動態,心裡哀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阿古麗,你忘了我來到目的了嗎?”筆友拍拍女孩的肩膀,道,“你們母女的這個結,就讓我來給你們解開吧。”他轉身回到大榻邊,為婦人倒滿一杯茶水,雙手遞給她,說道:“阿姨,您喝茶。”
其實,母親逼迫兒女就範的手法不外乎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天下父母皆同此心。母親也沒有真的哭泣,阿古麗清楚母親的招式,她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筆友不走,她擔心母親欺負他,因為她發現筆友老實,因此也就跟在筆友身後回到母親身邊。見自己的哭鬧湊效了,母親心裡偷著樂,但她面上仍然冷冰冰的,對著筆友敬上的茶水如視無物,只對女孩道:“阿古麗,媽媽求你了,別讓媽媽傷心了好嗎?”
“媽媽,你看你還像個長輩嗎?哥哥敬你的茶水,你倒是接著呀!”
“阿古麗,你也知道媽媽是長輩,你有像個做晚輩的樣子嗎,這樣跟媽媽說話。”筆友責備著女孩,末了,他對母親說道,“阿姨,您請喝茶。”
再怎麼看不慣這小子,但是人家再三敬茶,禮數十分周到,態度十分誠懇,母親心裡想,正如這小子所說的,自己是個長輩,就得有個長輩的樣子。於是,她接過筆友敬上的茶水,淺淺的呷了一口。茶的清香沁人心脾,再看看還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夥子,也不算討人厭嘛!於是,她示意他坐下,並瞪了女兒一眼,道:“你這個白眼狼,還是筆友孝敬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