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錫此刻心中的糾結,已經到了無法開解的境地。
一邊是相守多年的妻子、兒女,一邊是千嬌百媚地紅顏知己,現在提起舜豐的事,他還是會心痛,但是這個事情並不能怪到婉潔的身上。
無論善雲如何想不通,事實就是這樣。對子錫來說,喪子之痛已經過去,婉貞也以命相償了。
現在,婉潔活色生香地朝眼前一站,子錫只是一個男子,又怎會不動心呢?
善雲心中積累已久的委屈,此時,化作淚水直流。她不想多說什麼,靠在丈夫的胸口,除了哭,她還能怎樣?
夫妻多年,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長日久的相處中,她還是愛慕上了這個有擔當地男子。
雖然,子錫身邊總是鶯鶯燕燕圍繞,但她始終是正妻,還為他生了這些孩子,心中也算是有些安慰。
所以,這些年來,不管子錫要娶幾房妾室,她都大度的接納了。
可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作為妻子的尊嚴被人踩進了泥土中。
兒子才死了沒有多久,子錫就要納仇人的妹妹為妾室,日後與她一起日夜相對,共侍一夫。
她絕不接受!
她的眼睛哭紅了就像一對桃似的,子錫也不說話,坐在桌前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
就這樣,到了深夜,心情才稍稍平復下來。
那些話似乎不再適宜繼續談下去,可是,子錫心中焦急地是明日婉潔就要跟隨父母回去。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
他還要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
誰知,突然房間門被人“啪”地一聲,一腳踹開。
只見何松黑旋風一般衝到了子錫面前,還沒站定,又是“啪、啪”兩聲,原來是何松提手就給了子錫兩記耳光。
這兩個可是下了狠手的,子錫黑黑地臉龐上瞬間浮起兩道手掌印,何松什麼出身?下手真打起來,哪有那麼便宜?
子錫站在那裡,順著嘴角流下血來。
“父親!不可如此,不可以……”善雲哭喊著跑上前去,攔在子錫身前,大聲央求何松。
何松與子錫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這一次子錫沒有退讓,眼中露出兩道寒光,直勾勾的瞪著何松。
善雲攔在中間,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生怕再起衝突。
何松大聲喝道:“你這兔崽子!可是翅膀硬了?欺人太甚,善雲怕事,可她爹還沒死,由不得你來欺侮。”
子錫還是不說話,看著何松,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緊緊地攥著拳頭。
善雲看出來,他在極力剋制著憤怒,這樣的侮辱,子錫何曾受過!
何松還是不依不饒,接著罵道:“狗東西!也不想想,沒有我何松,哪有你今日?你接二連三找了多少女人回來,我何曾管過?你現在要找誰回來!嗯!狼心狗肺地東西!”
他罵的,也未嘗沒有道理。
這也是子錫一開始就擔心的事,可是,再擔心,該發生的總要發生。既然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子錫不打算退縮。
何松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說的都是沒有何家哪有子錫今日的那些話。這些,卻又是子錫心中最最厭惡、反感地,畢竟,哪一個有志的男兒,會甘願揹負著靠妻子家發達的名聲?
今日被何松抽了兩耳光,已是奇恥大辱!再聽著這些喋喋不休,他簡直忍無可忍。
本來,在這一件事上,他自知理虧也無臉之說什麼,想著與善雲商量著辦,把大家的面子都顧及到,儘量少些事非也好。
只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倒是將子錫推到了不得不翻臉的地步,他再沒有退後的餘地。
“納妾,本是我文子錫的家事,與岳父何干!”子錫用手指一抹,擦去嘴角的血跡,昂首問道。
“你再說一遍!混賬東西……”何松一聽,馬上跳了起來,口中罵著,人又要向子錫撲將過去。
善雲趕忙將父親攔住,此時,何夫人也從外面匆匆趕來,與善雲一道,勸阻著何松。
“老爺!你莫惹父親動怒,認得錯便是……”善雲一邊勸阻何松,一邊告訴子錫。
她並沒有意識到,此時的子錫變了,他已不願再像從前一般隱忍。
子錫冷笑幾聲,說:“說笑吧?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可,我文家養得起,用得著向誰認錯?善雲,你可知出嫁從夫的道理,若還要以你母家為念,我也可以放你回去……”
此話一出,善雲徹底懵了,眼前這個男子,竟全然不像是過去認識的那個文子錫。
他的意思是,若善雲還要口口聲聲以何家為重,就讓善雲回何家去……
這話說得如此重,讓她難以承受,呆在了原地。
何松見善雲痴痴地樣子,心中火起,走上前去抬手準備又要給子錫一下,卻被子錫一把抓住,掙脫不得。
雖說薑還是老的辣,卻敵不過正當壯年的子錫,雙臂孔武有力。
子錫抓住他的手,說:“岳丈!我文家講理,動手作什麼。這事兒,今日當著你們二老的面,就算定下來。孝敬您二位,是我們的孝道。至於這邊的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說完,他一把將何松的手甩開,轉身就要離去。
何松臉都氣成了醬紫色,喘著大氣,順手拔出腰間的佩刀,向子錫揮去!
“啊!!!”善雲被嚇得只剩下半條命,大聲喊叫出來。
子錫感覺到身後一陣風聲,感覺不對,身體猛向旁邊一讓,刀就從身旁揮過。
一下未中,何松又橫著揮了過來,眼看要朝身上招呼過去,子錫竟然徒手握住刀刃,用巧力一推便將刀奪了下來。
可是,血肉之軀又怎經得住刀斧之利,奪是奪了下來,手掌也已經血流如注。
子錫還是昂著頭,向何松看去,堅定地說:“岳丈往日提攜之恩,今日便算是報了!”
善雲驚慌失措,也沒有心思再理這些,衝到門口叫丫頭找藥箱過來給子錫包紮,又安排小廝去請胡大夫過來。
何松心中明白,這次算是徹底翻臉了,他的一番栽培,也盡數付諸東流。
他走上前去,用手指點了點子錫的胸膛,惡狠狠地說:“文子錫,來日方長!走著瞧吧!”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