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井古镇之百花深处》 蓁蓁年华之思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就來到了會友堂,此時,廳中吃酒的人有些多,很是嘈雜。

店小二看見是文子錫老爺來,遠遠地就迎了上來,招呼說:“爺!今天幾位?”

“喏!兩個人。”子錫看了婉潔一眼,答道。

店小二那是什麼人?鬼機靈的祖宗。

一看子錫帶著位千嬌百媚地小姐來,馬上會意,哈著腰在前邊引路,口中說著:“您二位跟我來,後院樓上雅間請。今日客多,外邊怕吵著您,後面伺候著,來客嘍!”

子錫站著等了一步,示意婉潔先走。

二人跟著店小二穿過大廳,來到後院,院中一側是把木質雕花樓梯,順著向上走,就是一間古樸雅緻地包間。

此時,天色微微有些暗沉,來到後院就更加昏暗,四角的廊上都已經掛上了紅燈籠,燈籠上粘一張四方黃紙寫著“會友堂”三個字,被風吹著搖來晃去。

迴廊的盡頭,山牆上掛了一副山水圖。畫前坐著一個女子,細長腰身白淨面容,正心無旁騖地撥弄著手中琵琶,彈奏著一首《月兒高》。此時正彈到了“銀蟾吐彩”一節,恰好合了現在的天色。

婉潔再愛玩些,也沒有在這個時辰獨自出來過,今日方才發現這一番別有洞天,又與白日間的一切不同,真是看什麼都覺著新奇。

邊看邊慢慢挪步走上二樓,雅間陳設簡單,一方圓桌不算大,夠坐下六七個人的大小,四周放著幾個圈椅。

二人相對坐下,耳中傳來樓下的琵琶聲,四周點的燭火瑩瑩,映照出一種不真實地感覺,明明是醒著,卻如在夢中。

店小二上來一看這個情形,也不問點什麼菜的話了,他是懂事兒的,就照著子錫老爺平日的喜好上就行,呵呵!再溫上一壺好酒。

自從舜豐死後,家中氣氛一直壓抑著,子錫已經許久不曾這樣放鬆地喝上一杯。

婉潔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如此信任這個男子,說一聲去哪裡!就乖乖地跟著來。

想來想去,只覺得這是緣分罷了!

燈火下,這個男子的面龐略顯滄桑,眼中似乎寫著一些故事,而那些故事卻都是婉潔生活中從未經歷過,她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溫一壺酒,未逾越禮法半步,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子錫多喝了幾杯,竟然對婉潔說起了自己剛出來做生意時的那些辛酸往事,他從未對人傾訴過,不知為何,今晚在婉潔的面前,他卻將自己不為外人道的一一說來。

而婉潔,沒有受過一天苦的嬌小姐,將這些聽在耳中簡直無比的崇拜敬仰!

對於子錫的仰慕,又深了一層,一個能夠吃這麼多苦,拼出這麼多成就的男人,怎麼能不讓她仰慕!

這樣的談話,自然雙方都是十分愉快的!

時間也是過得飛快,店小二倒是不敢來說打烊的話,只殷勤伺候著罷了。

小丫頭在外間等得心急火燎,設想著回到家後老爺夫人會怎麼問?又該怎麼說?著急得不行,也不敢催。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從前面跑了上來,輕聲說:“爺!前邊有子圭老爺家的人來尋顧二小姐,說是顧家二老著急了!眼看著就要來到,怎麼說呢?”

婉潔一聽,有些生氣,竟然沒意識到在此已經多時。

子錫想了想,對她說:“我先出去避一避,你一個小姐家的,與我在此傳出去多有不便!”

“那……”婉潔想說的許多,她想問,下次不知何時再見,還想問許多許多……子錫卻已經出去了,跟著店小二到一側廂房中去,人剛走,薛管家已經帶著人找到這裡來,看見婉潔一個人在雅間中坐著,便上來招呼:“顧二小姐,顧老爺、顧夫人見天色已晚,四處尋不見您,十分著急!請與小人一道回府去吧!”

薛管家其實已經留意到桌子上的兩個杯子,兩套餐具,只是主人家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讓他追究這些,他也無心去管。

只是走的時候,四下裡留意了一下。

當然,他不會看不見常年跟隨著子錫的家丁坐在大門口,只打了個招呼,便伺候顧婉潔上轎回去。

婉潔坐在轎中,搖搖晃晃地一路走過燈火闌珊的道路,眼前一片模糊。

她記得的,都是子錫的話語,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充滿著樂趣,想著想著,都會忍不住啞然失笑的那種。

這一夜,註定沒有人會睡得好!

家中,蓁蓁因為趙靖文的不軌行為差一點動了胎氣。

子圭、秀竹,人人都感覺不好!

只有婉潔,沉溺在那不真實恍如夢幻地相遇中,感覺太好!

這樣的兩人人,總會心有靈犀!

此後,婉潔生活的重心就是尋到機會就要往外跑。

今日去逛寺廟,明日就去會友堂喝酒……

總之只要尋著藉口,就要去任何有機會遇到子錫的地方,她想,若是有緣就總會遇到啊!

若讓我遇到他,定要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莫讓人小看了!

呵呵……

有道是“紅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飛雲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少女懷春之意,又怎是一言能盡?

世間所謂緣分,有幾分是天意?又有幾分是人為?

誰又能說得清楚。

婉潔心中所想,子錫未必不知道。他卻刻意躲了幾日,未到外間去。

也許是他對於夫人的愧疚!

又或許是脂粉堆裡混跡出來的脾性。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在家中待了好幾日不曾出門去,家丁卻是日日來報顧家二小姐的行蹤與他知道。

終於,過了整整三日,他像是下了挺大的決心一般,出門去了!

出去之前,陳管事剛剛來回事,說完順道提了一句:“方才小人在鹽場外面,遇到顧家二小姐了,像是在閒逛……”

也許,再多幾天他也待不住了,心中有想要見到的人,必定是藏不住的。

他出門來,翻身上馬,向鹽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家丁們出來,都來不及多問,也騎上馬,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