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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響箭嘯鳴的同時,一道身影已經宛如流星般衝破府邸屋檐,升至半空,迅速飛至牢獄上空,正是六丑等人忌憚深深的狩西王。

目光掃過,狩西王立刻發現了牢中的變故,他凝視着下方獄卒的傷亡,從這些傷口和廝殺的痕迹很快計算出對手的實力,跟着開始極目遠眺,在整個西邑範圍內尋找獵物的蹤跡。

他並未看見青眉,狩西王的眉頭稍微皺了皺,然後迅速鎖定了兩道正在迅速朝着城外疾馳的身影,身影的體型和青眉毫無相似,但既狂飆,便斷然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狩西王飛影撩動,迅捷如電,瞬間從半空落在了兩人面前,他沒有絲毫隱藏收斂力量的打算,所以這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腳下的青石踩得崩裂,無數碎石激射濺出,直直射向兩人。

兩人嘎然急停,朝後蹦開兩步,臉色蒼白,但卻跟着舞動兵刃撲了上來。

能夠翱翔天際,這對手絕對他倆可以應對的,但隨扈的使命卻促使他們在第一時間遵循了命令,其中一人劍舞龍蛇揉身而上,另一人則稍稍停頓,雙手虛抱成球,掌心相對,跟着凝出一團灰濛濛的霧氣,旋即成球,跟着脫手飛出!

狩西王眼神不動,緩緩抬手,面對兩人的攻勢,他只亮出了一根手指,輕輕虛點!

啪的一聲,那飛行中的冰霧瞬間炸開,寒氣疾速擴散,將幾乎要撲到狩西王面前的另外一人生生凝滯,就似凍在了半空,然後頹然落地。

那舞劍之人半張臉被凍得烏青,毫無血色,他剛剛落地便如球般彈了起來,尖叫一聲,從手中飛射出數道烏黑的光芒,直取狩西王的面部,而那凝結冰球之人也跟着雙手攤開一拉,手中虛妄凝聚,霧氣彌散,如同長棍,然後化作一柄冰雕長槍。

毫無半點遲疑,長槍飛舞而動,緊隨烏光之後,朝着狩西王而去。

噗!噗!

兩聲輕響,狩西王又再次抖動了兩下手指,便如同射出了兩發子彈,兩人同時摔倒在地,胸腹出現了個偌大的窟窿,鮮血潺潺,而直到此刻,那幾道烏光才剛剛趕到狩西王的面前,尚且距離半尺,便發出幾聲脆響,似是擊在了某種看不見的牆壁上,跟着落下。

飛升,護體罡氣,這兩點出現,狩西王的階位立刻被猜了出來,兩名隨扈的瞳孔瞬間縮小,竭力撐起身體之後,終於不復出手。

在這等階位面前,出不出手已無太大的區別。

“說,劫牢者何人?”

兩名隨扈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不光是因為身上的疼痛,而且還有面對如此強敵的心理恐懼,但是二人卻均未示弱,狠狠的盯着狩西王,陰冷的笑着,卻是不發一語。

“天山遁么?”狩西王自言自語道,然後看了看兩人的兵刃,此刻那人手中長劍已經落在了地上,冰雪長槍亦是如此,但卻開始漸漸融化。

二人還是不發一言。

狩西王忽然笑了,他忽然拔身飛起,重新歸於半空,然後朝着另外一處動靜而去。

看着狩西王的身影消失,兩人這才頹然坐在了地上,傷口潺潺,但卻均不理會,只顧着拚命喘氣,臉上也漸漸滲出了細汗,方才的倔犟剛毅,給兩人造成的負擔也不小。

”走么?“

那使劍之人突然問道。

”走吧。“冰槍之人勉強笑了笑,道:”既然未死,那就只能繼續了……“

使劍者也笑了笑,但麵皮剛剛牽動,臉色陡然大變,猛然張嘴,哇的一聲噴出股濃郁的血水,血水並非鮮紅一片,而是內中裹着許多黃綠色的漿液,混在一起,使得這血水充滿了腐敗之感,猶若嘔吐。

”怎麼了?“

另外一人頓時發現了他的異常,急忙問道,但是那人卻無法回答,他只是拚命的張着嘴狂嘔,除了血水,便是腹中所吃的食物,但即便食物中也混雜了許多紅色的碎屑,一併噴出。

”我……我……“那人口中勉強擠出兩個字,舌頭便已經腫脹得塞滿了整個口腔,眼神驚恐駭然,而瞳孔周邊也開始迅速爬滿了細密的紅線,將整個眼球頃刻染得猩紅一片,宛如鬼魅。

他已經無法呼吸,只能拚命用手抓撓着脖子,鼻翼扇動,卻根本無法將空氣吸入,送至肺腑。

在另一人的眼中,他腫脹的並不光是舌頭,而是整個身體都在發脹,就像是被過度吹漲的羊皮,眼睛也突兀的鼓出了眼眶,頰肉高聳,肚子更是快速無比的隆起,瞬間超過了懷胎六甲的程度。

轉眼之間,此人便漲成了個肉球,身上的衣衫短胯碎裂,皮膚幾近透明,可以清楚看見皮膚下面全是濃稠的漿液,這些漿液填充了皮下的空隙,而且不斷出現增加,使得他進一步的漲大!

冰槍者倉惶的朝後退開數步,茫然四顧想要找人幫忙,卻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不斷抽搐,然後就在他的面前生生爆碎,大蓬大蓬的血漿和膿液覆蓋了數丈方圓!

震驚之餘,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來躲避,被淋了滿頭滿臉……

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舌頭也開始慢慢漲大,而自己的眼睛也開始刺痛,周圍的景象面積變得越來越多……抬起手時,可以明顯看出指頭已經宛如了一根根的蠟燭,而且還在不斷漲大!

驚恐之中,他猛然扯出了腰間的匕首,刷刷幾道劃在了手上,血水膿液立刻淌了出來,腫脹頓消,然後他不斷在自己身上,腰間,腿部連續割出無數傷口,將那腫脹的膿液釋放,讓其淌出!

不斷割刀,不斷動手,直到手中的匕首猛然跌落地上,他這才赫然驚醒,見到了手掌連同手臂,那只是一張薄皮包裹着的骨骸,直如骷髏!

驚駭望向自己的胸腹,也已深深凹了下去,皮膚薄得透明,能夠清晰看見自己的五臟六腑正在繼續慢慢的融化,然後順着傷口流淌出來。

咔嚓一聲,沒有肌肉的支持,骨骼已經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他最終倒在了地上,腿骨怪異的拗斷,而此刻的他已經和具骷髏沒有了太多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還有殘留的臟器,並未完全消失。

六丑一共安排了三組人逃竄,全被狩西王追上,但是卻都非正主,最終也都如前面二人般紛紛炸裂,但這結果卻出乎了他的預料,細細思索之後,他在空中的身影再度拔高,神識宛如波浪頃刻湧出,一圈圈朝着四野蕩漾,瞬間覆蓋數里方圓。

神識之中,兩道迅速的身影已逃離了西邑範圍,正在朝着遠處急遁,而便在距離身影兩三里外的位置,一棵參天大樹,冠葉之上,雲舟泛動,正在靜靜等候……

“分兵引敵,兵法不錯,可惜遇到了我。”狩西王微微身動,跟着便朝西北掠過,疾速行進的身影在夜色中撩動漫天夜鴉,呱噪聲沸,也驚動了逃遁之人。

呼嘯聲中,狩西王落在了此人面前,然後,見到了一張因為驚愕而大張其口,眼神慌亂的面容,而狩西王陰冷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觀瀾,他非但認識,而且極為熟悉。

不等狩西王開口,觀瀾在經歷了短暫的慌張後,已經單膝跪了下去,施禮道:“見過狩西王!”

面色平靜,但他內心早已狂風巨浪般翻滾不已,手腳冰涼,狩西王出現得雖然突兀,但是聯繫種種,他還是大致猜到,自己這次所行之事定然和狩西王有所關聯,所以才會有他親往追捕一事發生。

狩西王的目光對着觀瀾上下打量,淡淡道:“侯將還是次將?”

“學生不才,只是侯將。”觀瀾不敢抬頭,低聲道。

“侯將也不錯了,進入天山遁三年便可做將,足見汝之才華。”狩西王雖然話中像是讚許,可語氣依舊冰冷:“既然如此,那我殺的幾人應該都是你的隨扈罷?”

觀瀾鼻頭有些發酸,狩西王出現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的隨扈應是已死,他萬萬想不到屠諸和夜韁給予的任務是和狩西王作對,若是早知,便是叛逃出天山遁,也萬萬不敢和狩西王動手。

那些隨扈與觀瀾並肩作戰三年,情誼深厚,驟聞死訊,觀瀾心緒間還是起伏失落,難悲嗆難制,過了半響才點點頭道:“正是。”

狩西王又道:“我殺他們,是因為不願開口,那麼你呢?”

“學生……學生……”兩個字在觀瀾口中重複幾次,但下文卻始終未說出口,等了片刻,狩西王不耐煩的輕輕哼了聲,觀瀾周身一震,咬了咬牙,立刻道:“學生……願意說!”

“說,此事何人行事,作何打算?”

“行事者名為六丑,我天山遁侯將,行事目的應是刺殺一名牢獄中的囚徒,”觀瀾不抬頭,不抬眼,只低低道:“我所做之事便是協助其行,相助逃走。”

狩西王搖了搖頭,道:“未見屍首,應是未殺……”

“嗯?”觀瀾陡然抬頭,驚愕交集,不由瞬間衝口而出:“不可能,當時商議的便是去殺,怎會沒有屍體?”

“自是有變,所以未殺!”狩西王翻了翻眼皮,又道:“且說,若是殺人之後,如何逃遁?”

“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觀瀾不敢隱瞞,將六丑的計劃合盤托出,狩西王想了想,又朝着西方探去,果然另外找到了一艘等候的雲舟,可是和這艘雲舟不同,舟上雖然有人等候,一路上卻無人前往,絲毫不見。

觀瀾見狩西王的臉色陰沉,幾乎要滴出水來,心中也是惶恐難安,但就在這個時候,狩西王忽然笑了起來,似乎絲毫不以其為意,反而有種解脫之感,揮揮衣袖,朝着西邑城中飛去。

御風之態輕盈飄逸,出塵絕倫,端然一副輕鬆愜意。

狩西王,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