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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閑置的房間,不大,擺了一些雜物,堆在角落裡。

燈光是橘黃的,瓦數不大,落下的光線昏暗,像是在空中籠了一層薄紗,房間里的一切都被虛化了。

房間中央放着一張椅子,仲淮就坐在上面,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他低垂着頭,面容隱在陰影里。

白朮走進門,爾後將門關上。

似是聽到了動靜,仲淮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破了相的臉龐,有些狼狽。見到白朮的那一瞬,他明顯愣了一下,爾後微妙地翹起了唇角。

他沙啞出聲:“小白朮。”

白朮眼神極其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白朮緩步走過去,路過一張空椅子時,她手一伸,抓起椅背,拎着椅子來到仲淮對面,椅子一放,她落座。

“我問你答。”白朮一字一頓地出聲,聲音卻冷得能將空氣凍結一般,“你選擇自己開口,還是我強迫你開口。”

仲淮注視着她,默然須臾後竟開了口:“你問吧。”

白朮問:“我媽的死,跟你有關嗎?”

仲淮:“有關。”

“當時你在場?”

“在場。”

白朮頓了一秒,追問:“發生了什麼?”

仲淮視線落到她身上,眼神波瀾不驚,良久,他雙唇一張一翕,緩緩出聲:“你不會想知道的。”

口吻篤定。

白朮神色一凜。

“你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又為何追究具體細節呢。”仲淮說,“師父不願意你知道,自是有她的理由。她人都不在了,你為何不如了她的願——”

驀地,白朮站起身,一拳砸向仲淮的下頜。

仲淮頭猛地往右一偏。

鮮血在口腔里擴散,有濃濃的血腥味溢出,他嘴巴動了一下,嘴角濕熱,有鮮血順着流了出來。

白朮冷冷問:“你也配叫她師父?”

仲淮半垂着眸,眸色黯淡無光,然而再掀起眼皮時,眼神依舊安靜漠然,仿若置身事外,沒一點情緒波動。

“這件事,我給不了你答案。”仲淮咽下一口鮮血,這麼說。

嗓音更啞了。

他整個人像是脫離了一切情緒。

白朮眯縫了下眼,冷若冰霜:“那我們後面再想辦法。”

仲淮並不跟她硬杠,只說:“你可以試試。”

“下一個問題。”白朮也不跟他廢話,簡單幹脆地把話題往下推進,“你們為什麼向我媽動手,為了報仇?”

仲淮吐出一個字:“不。”

白朮一怔。

“師……不,白青梧確實推動了組織被剷除的事實,但組織更想拉攏她。BW是她一手建立的吧?組織當時猜到她了,找到她是想證實後再拉攏,沒想到……”

“什麼?”白朮追問。

仲淮吃力地抬了抬眼,卻沒順着她的話說,而是道:“沒猜錯的話,你繼承了BW了吧?”

白朮不答。

仲淮幾乎是篤定了:“你小心一些。樹大招風,沒人不想拉攏BW。如果無法拉攏,只有毀滅。”

白朮不耐煩地皺眉:“有你說這話的份?”

仲淮沉默了。

“你什麼時候當組織走狗的?”白朮繼續問。

“很久了。”仲淮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在組織被剷除前,我就跟他們接觸了。”

白朮厭惡地掃向他:“組織對你們而言有什麼吸引力?”

仲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不懂的。”

“……”

他明明是個任人宰割的魚肉,沒有一點反抗能力,可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得白朮非常之惱火。

白朮又給了他一拳。

這一次,仲淮緩了好一會兒,才等那一陣劇痛過去。

可疼痛剛一緩解,仲淮就開始笑了:“聽說你們BW的目標是世界和平。你也好,白青梧也罷,都是擅長做夢的人。在齷齪不堪的世界裡追求所謂的‘世界和平’,就如同一個荒唐到令人髮指的笑話。”

白朮不喜歡被說教。

她活動着手指。

然而,仲淮卻仍在自說自話:“人性和戰爭緊密相連,真正的和平是不存在的。”

仲淮冷笑:“人類一向無可救藥。”

“既然這世界不會變得更好,索性不如讓世界重新洗牌。”仲淮繼續說,“組織創造新人類,新人類將站在世界各行各樣的頂端,這將是一場世紀變革,一旦成功,這世界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給自己戴高帽子。”白朮忍不了他這一通叭叭,眉宇輕蹙,“人類一向如此,但從不無可救藥。你們拿着世界的黑暗給自己找理由,心安理得做着拿同類做實驗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才叫真正的無可救藥。”

仲淮輕描淡寫:“這只是變革之路上必要的犧牲罷了。”

“呵。”

白朮低笑一聲,又給了仲淮一拳。

“你該慶幸你還有點價值。”白朮抓着仲淮的頭髮,將他腦袋往後按着,眼神冰冷,“你等着,你口中那些必要的犧牲,我會讓你輪番受一遍。就當你為你效忠的組織最後做的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