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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端,你總不會,總不會是為了趙……不,是為了東平公吧?”

坐在地上的皇帝感覺到了凌厲的殺氣,緊緊的閉上了嘴。

“司馬芸。”晏遲暫且放過羿栩,轉身,看着變得無比醜陋的一國太后“當年你不得羿承鈞寵愛,只能靠着察顏觀色訶媚討巧才能為你的兒子爭取幾分眷顧,你很長一段時間佯作無欲無求,實則內心已為妒嫉啃噬,因此你尤其妒恨東平公之幼妹,你知道羿承均對她求而不得,一直就念念不忘。

你在意的帝王之寵,趙娘子卻嗤之以鼻,你明明知道,但你還是怨恨趙娘子,是你使計,讓周氏遊說羿承鈞強迫趙娘子入後宮,也是你聽說東平公為此與羿承鈞爭執後,又再空口誣篾東平公兄妹有亂/倫之惡,司馬芸,你不僅妒恨趙娘子,你還痛恨東平公。

因為東平公不贊成廢后廢儲,因為當年羿承鈞仍與東平公交近時,一次喝多了酒,親口說出是你吹了枕頭風,為保你的族兄,用清簫父祖的人頭做為交換!因為這事,東平公對你心生提防,擔心羿栩若是得儲,你日後必會幹政,你買通了羿承鈞身邊的宦官,得知東平公對羿承鈞的直諫,從那時始,你就窩藏了禍心。

司馬芸,羿承鈞是罪魁,但你同樣也是罪魁,你有今天並不冤枉,我今天就是要讓你自己也體會下,你機關算盡的一世,你的家門沒了,你的兒子也就要死在你面前,你的確是一國太后,可又怎麼樣呢?你現在成為天底下最醜陋的人,你也會飽受折磨絕望而死,且我還要告訴你,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投股轉世,沒有任何一個人死後還有靈知,就算你死的時候還是太后,但那座皇陵,就算你有幸把屍骨葬入,你不可能在地宮裡耀武揚威,你一樣會腐爛,被蛇蟲鼠蟻吞噬,司馬芸,你是不是沒想到你會這樣收場呢?”

司馬芸是說不出話,但羿栩還是能夠大喊大叫的。

他現在已是恐懼至極,他真是想不通為何世上會有這樣的人,因為一個死去的人,冒着生殺之險醞釀如此巨大的陰謀!

晏遲是瘋了么?晏遲才是瘋子!!!

但這樣的心裡話,羿栩顯然是不敢直言了。

“無端,這事和我無干啊!我沒有中傷東平公,我更不知道清簫的父祖原來竟是母親……不,是司馬氏,司馬氏做了這麼多惡事,他該死,羿承鈞也該死!無端,羿承鈞可是我殺的,我也算是替東平公報了仇血了恨……無端,你饒了我,我活着才能為東平公正名啊!我能頒旨,將羿承鈞和司馬氏的罪行公之於眾!這樣天下人才會篤信東平公清白無辜,被譴責被唾棄的是那伙罪魁和幫凶,無端,我畢竟有帝君的名義啊,只有我能做到,只有我能做到!”

晏遲又笑了。

他頷首“的確如此。”

羿栩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晏遲真是瘋了,只有瘋子才會相信這話,如果晏遲真讓我當著文武百官面前為趙清渠翻案,那我就有機會反敗為勝,如果所有的人都被晏遲收服,他就不會利用穆清簫這等妖人施用妖術!我要活着,我要爭取活着,一切還沒有成為定局,活下去就是勝利!

“可是羿栩,為了不讓你亂說話,你必須親手弒母,司馬芸要死在你的手上我才能確信你不會反咬我一口不是?”

晏遲手一揚,羿栩甚至沒看清他手上從哪裡變出了一把匕首,那雪亮的鋒刃讓羿栩下意識就咬緊了牙,他的小腹痛得慌,膀胱卻在發漲,羿栩感覺自己就要做出更失態更狼狽的事了,他這時只能咬牙狠狠地忍着。

突然羿栩又覺身上一輕,定睜一看,他竟然站了起來,但他很快感覺到左膝處的劇痛,又想癱軟在地,晏遲另一隻手往羿栩某處穴道上一按,才放開了揪着他衣領的手。

匕首也塞在了羿栩的手裡“去吧,殺了司馬芸,或者你也可以殺了我。”

武器在手,看似給了羿栩選擇的機會。

但羿栩哪裡還有選擇?

晏遲一出手就能廢了他一條腿,慢說只給他一把匕首,便是給他一把弓弩他也無法偷襲,偷襲晏遲無異自尋死路,他根本沒有選擇。

羿栩瞪着太后。

那是他的生母。

可他為何有如此愚蠢和醜陋的生母?他能有今日,可不都是為太后連累?!

為了權位,他既能弒父,緣何不能弒母?只有最狠的人才能在這方權場生存,這才是真理,什麼父慈子孝親親尊尊都是空談,連晏無端都敢弒父弒君,他還有什麼畏首畏尾的。

羿栩握緊了刀柄,血紅着眼蹦向司馬芸。

司馬芸現只能拚命的搖着頭,淚如雨下的看着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

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能夠這樣!你的刀尖應該對準那個殺了你母族的仇人,你的刀尖怎能對準我?我可是你的生母啊,我只有你這樣一個兒子啊,我做的一切事,不都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國之君嗎?可你現在準備做什麼?你要殺了我,殺了我!!!

“羿栩,不能讓司馬芸死得太快,你得避開的她的命脈,往小腹刺,你應該明白臟器的位置了,避開,如果司馬芸立即就死了,我可是也放不過你的。”晏遲恍若看客,似笑非笑的提醒。

羿栩的手並沒有顫抖。

一刀入,一刀出,再是一刀入,又是一刀出,他覺得已經把聲音壓得很低沉了。

“阿母瞑目吧,只有我活着,我才能替阿母和舅舅報仇血恨,我要是不妥協,我們就真的完了……”

劇烈的疼痛,讓司馬芸如墜地獄,絕境之中她又忽然豁達了。

兒子說得沒有錯,如果一定要個人死,當然是她去死,因為一個被拘禁的太后哪怕成為太皇太后,仍然是他人刀俎之下的魚肉,但她的兒子畢竟是一國之君,只要走出福寧殿,只要能走到朝廷上,晏遲就完了,晏遲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她的家門雖然殞滅,但她的親骨肉還活着,司馬一門絕對不會聲名塗地,是啊,她至少還有一個侄兒活着,司馬修,三郎司馬修!!!

司馬芸沒有死。

她親眼看着晏遲拎起她的兒子,這個國家的皇帝,就像拎起一個破布袋,手一揮,就把羿栩砸向雲台。

她看見晏遲哈哈大笑。

“真是蠢貨,你以為我還真會讓羿栩活着?司馬芸,你們母子兩個聽好了,是你們,挑唆羿承鈞謀害東平公,我還容你們為東平公平反?羿姓之徒的話一文不值,你們休想再行生殺予奪之權,司馬芸,這下該你看着了,你的兒子會怎麼死……放心,他不會比你少受一丁點痛苦。”

話音才落,一枚鋼珠又再飛出。

大殿內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司馬芸眼見着羿栩驚跳而起,羿栩的臉上,左眼的位置已經血肉模糊。

——

縱然潘吉已經預料到今日的來臨,他起初還有幾分好奇晏大國師究竟要怎麼弒君,本打算留在正殿做一個看客,畢竟這樣的經遇可非普通人能逢,別說這輩子再難遭遇第二回,潘吉覺得自己哪怕再經輪迴轉世再做幾輩子人,都不會再有機會在場目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