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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還覺昏昏沉沉,好半晌才發覺自己不是睡在榻上,趕緊翻身,身邊卻是空的,她的心才落回了胸腔里,臉卻發熱了。

這就要同床共枕了么?

她還記得昨晚她被晏遲擁在懷裡,雖然是她的脊樑貼着晏遲的胸懷,兩個人還規規矩矩的穿着各自的中衣,但從來沒有的經歷讓她心慌意亂,是不習慣么?但好像也不願意掙開,她覺得自己肯定睡不安穩,事實上不知不覺就睡得人事不省。

踏實得連個夢都沒有做。

睡是睡飽了,肚子卻早就空蕩蕩,擱往日芳期就會趕緊洗漱進食,但她今天卻像十分留戀這張大床似的,看着帳子里空出的一大半地方,下意識把手夠過去,不曉得為什麼有這舉動,她乾脆就把腦子也放空,發著呆。

“叮咚”“叮咚”“叮咚”地一陣亂響。

小壹:親,任務才完成十點,但主線任務跟支線任務的進度條居然是一致了。

芳期:這是什麼值得興奮的事么?

小壹:你兩個至少有點相親相愛的意思了啊,怎麼不值得興奮?

芳期連小壹都不想搭理了,小壹卻通知觸發了隨機獎勵,這回頒發的是種名為玉米的作物。

小壹:現在觸發的隨機獎勵也作了相應的更改,是以改善民生為要緊了,如玉米,若得推廣,可以在山地上懇種,能夠極大緩解荒僻之地的農人短缺口糧的問題,且此類食材不僅可以供人食用,還可以用作養豬的飼料。

芳期:養豬?

小壹:是啊,用玉米加米糠等為豬飼料,可以加促豬畜的增長,在後世雖然有牛肉、羊肉等等肉質品,但對豬肉的需求極大,事實上親所處的時代,貴族嫌棄豬畜骯髒,不怎麼愛吃豬肉,但對於平民百姓而言豬肉才是主要的肉質品,如果能加促豬的增長,滿足了需求,豬肉會更加便價,對於百姓而言當然有益,利民則益國,如果連荒僻地區的百姓都能衣食無憂安居樂業,衛國就更有實力抵抗外敵的侵略了。

芳期接收了玉米種,想着這兩日抽時間交給母親,讓母親安排試種。

被系統這一打岔,她是徹底的精神了,伸個懶腰喚了僕婢們進來服侍,卻見大丫鬟除了八月、九月,連去憂和罷愁都跟進來,一個端洗臉盆,一個托着柔巾皂葯,芳期很覺驚異:“怎好勞動兩位女使?”

“阿郎有令,奴婢二人自今日始聽憑夫人差遣。”去憂笑吟吟地應道。

“那也不能做這些小丫鬟的活計啊。”芳期還在客氣。

“奴婢能貼身服侍夫人,是奴婢們的福氣呢。”去憂很利落地將洗臉盆擱架子上,調皂葯,絞面巾,雙手將她一撮弄就疊得有稜有角的濕面巾呈給芳期。

等芳期穿好衣裳,才發覺屋子裡西窗下的卧榻已撤,衣櫥也重新布置過了,整間屋子顯得更加整齊雅緻,她居然一點都沒被驚擾。

九月又稟報道:“相邸五娘、六娘也是剛醒,正用早飯,阿郎聽說大郎君已經使人接了家眷來,先一步去紫冉居看望了,交待說只要夫人趕得及吃午飯就好,早上就別驚動了。”

芳期聽說晏遲去看望兄長跟陽春奴了,心裡莫名一陣歡喜,雖說肚子其實空得慌,但瞅着此時離午飯也沒多少時間了,便不肯吃太多,就着一碗香蘇湯,吃了一小塊炙焦金花餅,就讓人去請五娘、六娘來,然後姐妹三同往紫冉居去。

桃葉正逗着陽春奴在紫冉居的院子里玩耍,陽春奴已經快四歲了,跑得穩走得快,胖乎乎的個小丫頭,一聽見芳期在喊她,扭頭就朝這邊張着雙臂跑來,撲芳期懷裡,先往臉頰上一邊親了一口,才笑出兩個小圓渦來直喊“姑姑姑姑姑姑”。

芳許逗她:“陽春奴不喊我們,就只認三姑姑么?”

“我喊了三聲姑姑啊。”陽春奴伸着三個指頭:“都喊了。”

“可你沒親我們啊。”芳許還在逗。

“小娘說的不許亂親別人。”陽春奴理直氣壯道。

桃葉很窘迫:“這孩子,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

“剛說的,我親姑丈的時候。”陽春奴努力證明自己沒說假話。

桃葉:……

剛才晏遲一把抱起陽春奴,結果陽春奴沖他臉上就親了下,把桃葉嚇了一跳,她可是更加敬畏晏國師,生怕晏國師不樂意陽春奴這舉動,所以沒忍住,悄悄叮囑陽春奴下回別造次,哪知這孩子,對姑丈不見外,反而將五娘、六娘當作了“別人”,這該怎麼解釋,真是尷尬死了。

“不許亂親別人,但姑丈和姑姑都不是別人。”芳期輕輕掐了把陽春奴的小臉蛋。

“國師跟大郎君在後頭茶廳里說話呢。”桃葉對芳期倒是親熱,一點不拘束。

這天的午飯就在紫冉居用了,然後芳期又引着桃葉和兩位妹妹,當然還有陽春奴這麼個小可愛將國師府幾個花苑都逛了一遍,直接帶去了清歡里,剛歇了陣腳,白嫗就來請,說是陳富仁帶着孫女求見,晏遲讓芳期跟他一同去會客,送錢的人來了,芳期還是不覺得掃興的。

陳富仁昨日回家,一問幾個子媳,得知老妻跟孫女的詳細表現,只覺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憋得心窩口被鐵杵給搗了似的發痛——為了結交晏國師,他已經“上供”了三萬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替國師府定製各式冠帽的“生意”,晏國師也是個痛快人,已經應承了宮觀供奉的神像由他家定製法冠,這是第一步,下一步鋪墊得好,天子的冠冕眼看就能理所當然歸陳家供獻!

結果呢,他家那位“郡主”竟然跑國師府砸場子去了!!!

到底是有三萬金的上供啊,才免於如周全、向進般被當眾逐出,晏國師還是給他留了體面,只是讓下人提醒他,他家女眷冒犯了國師夫人,讓他掂量着處理。

陳富仁認真是有苦說不出,這一刻怨極了他那隻講虛榮的老父親,當年花了一大筆冤枉錢娶回這麼個“郡主”。

做了大半生夫妻,陳富仁當然也明白老妻的德性,不可能低頭認錯,枉自尊大的脾氣也休想她能改,陳富仁雖說不是懼內的人,可也着實拿“郡主”妻沒有辦法,他事情又多,能把兒子孫兒調教好了已經是煞廢苦心,哪裡還有餘力去管教孫女,只好由得“郡主”把長孫女縱了個無法無天。

他能做的只有拘束下人,誰也不能為虎作倡,我們家有錢無權,出去記得夾着尾巴做人。

慶幸的是孫女這回居然說還願意道歉,陳富仁趕忙拎着孫女就來了國師府。

他這時已經把賠罪的話說了幾十輪,又瞪着眼讓孫女也趕緊表示。

陳小娘子今日看着雖然乖巧了些,但芳期一直留意着她,並沒見她流露出多少謙卑的姿態,又細又長的一雙眼,直盯着晏遲就沒怎麼移開過,倒也沒掩飾,這至少不顯得鬼祟造作,且目光雖然亮晶晶的熱情十分,似乎因為太過熱情,看着還真不像意醉情迷的感覺。

“大娘!”見孫女像沒聽見他的提醒似的,陳富仁忍不住輕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