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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意他們既然回了京城,沒有就走的道理。

雖說船幫的事不需要他們再去交涉了,可怎麼也得等到海清秋入土為安才成。

雖然已經立春,可天氣還是冷。加之來了月事,蘇好意就回楚腰館去了。

她回來的第二天,奼兒姨就得着信知道她回來了,畢竟蘇好意給海清秋收屍,京城裡的人都知道。

奼兒姨沒像尋常母親那樣,對蘇好意此舉表示擔憂和畏懼,不過見到蘇好意無事,她的確鬆了一口氣。

“海幫主的後事處理得怎麼樣了?”等蘇好意回了自己房間,奼兒姨關了房門問她。

“我問了大嫂的意思,二月初三日下葬。”蘇好意手裡捧着一碗新沏的薑茶,小口啜飲着說:“前兒你去上香也看了,道場再有幾日才能做完。”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呢?”奼兒姨把湯婆子放到蘇好意的腳下:“那邊的事不急?”

她說的那邊指的是仙源山。

“還好,總是能通融的,”蘇好意笑笑:“娘別擔心。”

她和司馬蘭台急的是解忘川水的毒,奼兒姨是不知道的,只當他們要回仙源山繼續學醫。

可解毒也不必太過着急,左右是慢性毒藥。

蘇好意睏倦的得厲害,這些日子她一直奔波操勞,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奼兒姨便叫她快休息,蘇好意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在被窩裡聽着外頭好熱。

原來今日姑娘們沒像往常那般睡懶覺,一個個濃妝艷飾,打扮好了跑出去看天子出宮。

奼兒姨帶着小丫頭端了稀粥饅頭給蘇好意送來,蘇好意擁着被子坐起來,笑道:“娘不出去看看?怪難得的。”

奼兒姨道:“我嫌擠得慌,有什麼可看的。”

今日皇上出巡,鴻蒙街一大早就擠滿了人,都想要一睹天顏。

“吉星今天大約要來,”蘇好意笑道:“他之前說皇上常叫他進宮去下棋,如今皇上出巡,他自然也要送行的。完事之後,必要跑過來膩一會子。”

奼兒姨聽了道:“他同皇上年紀相當,將來也是要入朝為官的,提早多親近也不是壞事。

又對蘇好意說:“快吃吧,涼了不好。”

果然不出蘇好意所料,快到中午的時候,吉星就跑來了,一進門便扯脫了外頭的衣裳,拉掉靴子,鑽到蘇好意的床上去。

打着冷戰道:“今日化雪,實在是冷得要命。”

蘇好意一邊往她腿上蓋被子,一邊說:“你在外頭站了幾個時辰,穿的再厚也凍透了。”

又握了握他的手,果然冷得透骨。

忙叫小丫頭:“端了熱茶來給他喝,不要放薑片,他不喜歡。”

正說著司馬蘭台也來了,吉星見他來了,便抱着蘇好意不撒手,沒口子地喊冷。

蘇好意抿嘴笑,拉過被子來,把他從肩膀至下都蓋住:“倒像個去姥姥家串門的娃娃了,只差個虎頭帽子。”

司馬蘭台走過去拍吉星的手說:“鬼爪子冰涼,拿開。”

吉星的手被打疼了,自然不高興,說道:“八郎喜歡給我捂着,要你多管閑事!”

司馬蘭台道:“她不舒服呢,別鬧她。”

吉星聽了便把手拿了回來,忽然又想起一個人來,說道:“那獨眼龍死到哪兒去了?以前動不動就到這裡來顯魂。”

幽犖的確有好久沒露面了,可憐的是也沒人想他。

司馬蘭台像沒聽到吉星的話一樣,拉過蘇好意的手來把脈,又把自己買的紅豆糕拿出來,讓蘇好意趁熱就吃。

蘇好意取了一塊先給吉星,吉星接過來朝司馬蘭台做了個鬼臉,司馬蘭台也不理他。

蘇好意留了他們兩個一起吃中飯,吃完飯後吉星雖然捨不得,可也得回去了。便對司馬蘭台道:“你送我回去吧,不然家裡人又得查問我。”

司馬蘭台倒沒拒絕,蘇好意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說話。

司馬蘭台摸摸她的頭說:“你先睡,我送他回去就回來。”

吉星撇了撇嘴,覺得這屋子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跺腳道:“快走吧!再不走,我可改主意了。”

司馬蘭台將吉星送回了家,高大老爺果然不盤問,滿面笑容拉着司馬蘭台吃茶。

閑話片刻後,又請他給老太爺診脈。

司馬蘭台診過脈後出來道:“老太爺的身體好的很,倒是伯父您需要適度休息,否則便會覺得胸悶氣短。”

高明臣道:“賢侄提醒的對,我防着些便是了。”

司馬蘭台又將仙源山的一味玉露清湛丹留下來給他,叮囑道:“伯父若有不適,含服一粒即可緩解。”

司馬蘭台在高家沒待多長時間,便告辭出了門。

剛轉過鹿鳴街,他的馬車便被兩個禁軍攔住了。

墨童不知所以,正要問,司馬蘭台掀起了車簾。

那兩個禁軍便說:“司馬公子,勞煩您移步,我們主子要見您。”

司馬蘭台便問:“不知是哪一位?”

兩個禁軍只說:“公子到那裡便知道了。”

司馬蘭台於是下了車,墨童想要跟過去卻被攔下來。

司馬蘭台隨着那兩個禁軍來到一家名為清禪的茶社,這是一個清靜去處,今日更是門可羅雀。除了守在門口的幾個禁軍不見半個人影,甚至連掌柜的和茶博士也不見。

司馬蘭台的眉頭微皺,猜不出是哪位貴人要見自己。

但必定是宮裡的人,否則也使喚不得禁軍。

紫榆茶桌上放着一隻冰裂紋的花觚,斜插着一隻蘭花。

玉山公主輕輕伸出手,桌上放着一杯茶,茶煙裊裊。

她語聲輕緩道:“蘭台公子,冒昧請你前來,請恕無禮之過。”

司馬蘭台站在那裡並不往前走,也無落座的打算,只說:“公主言重了,不知叫在下來有何事?”

他垂眸低目,如同那日進宮見太后時一般。

玉山公主遲疑了一下,但她此行目的明晰,不能因此偃旗息鼓。

“蘭台公子,我只想請教一件事,”玉山公主溫溫柔柔的,不見絲毫慍色:“你為何要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