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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意的病雖然好了,但司馬蘭台還是讓店家把蘇好意用過的行李碗筷通通用開水燙過,屋子裡也開窗通風,仔細打掃了一遍,並叮囑七日後才可住人。

當然,這七天的店錢他們也是支付了的,算是補償店家的損失。

店家反倒有些過不去,說道:“公子可真是位志誠君子,若換成旁人,一走了之什麼也不說,我們也不知道。”

平時在這裡住店的客人也有患病的,卻沒有一個像他們這樣周到。

蘇好意因為臉上的疹子還未完全消除,提前讓墨童到街上給她買了個帶紗幕的斗笠戴上。

店門外擠着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兒,都是來看司馬蘭台的。

蘭台公子的招風體質非同一般,蘇好意跟他混在一起久了,早都見慣不驚。

心裡很瞧不上這些女人少見多怪的樣子,又後悔讓墨童只買了一頂斗笠,應該買兩頂,給司馬蘭台也戴上。

上了馬車出了城,蘇好意就把斗笠摘了。

在客棧里憋了好幾天,終於能趴在車窗上看沿途的風景了。

日光晴和,微風拂面,特別適合撒歡兒跑,或者信馬由韁,隨走隨停。

“師兄,咱們還有幾天到仙源山?”蘇好意一邊看景,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問。

“路上不耽誤的話,七八天就夠了。”司馬蘭台說。

“唉,那些師兄弟們一定都在刻苦攻讀,我卻跑出來遊山玩水看美女,真是罪孽啊罪孽!慚愧啊慚愧!”幾個年輕姑娘挎着衣籃到河邊去浣洗,蘇好意對着人家吹口哨。

這是她從小養成的臭毛病,見了年輕女孩子就忍不住要挑逗。

她總是這樣,在楚腰館裡老老實實,出了門兒就忍不住散播風流。

只因為“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訓誡,讓她不敢輕易招惹自家的姑娘。

“我可沒聽出你有半點慚愧,”司馬蘭台把她扯過去,三分教訓七分關切道:“還沒完全好呢,不要總吹風。”

此時已經進了臘月,各處都在祭祀祈福。

這裡的風俗和京城迥異,蘇好意覺着新鮮,就一路看過去。

恰好有個幾百人的隊伍抬着祭品,敲鑼打鼓地去郊外迎神,蘇好意覺着好玩兒,司馬蘭台就讓墨童驅車跟着,反正恰好順路。

等看完祭祀也已經到了傍晚,那些人都返回村寨去了。

墨童向行人打聽,再往前走三十幾里路有一處野店可以落腳,否則得再往前走七八十里路才有人家。

“那店子也算乾淨,只是老闆娘喜歡臊皮,不理她就是了。”行人如是說。

等到了那裡,天已經快黑了。

客店果然不大,只有七八間茅屋。

都這時候了,沒什麼住店的人,老闆娘正倚着門擇乾菜,只有一間屋子裡點着燈,一隻貓在灶台上趴着。

炊煙裊裊,直散到深紫的天幕里去。

見有人來,老闆娘站起身。夜色昏冥,看不清她的樣子,身材倒很苗條。

“客官是要住店嗎?”老闆娘的聲音也甜,像灑了桂花蜜的糯米糕。

“可有地方停車嗎?”墨童笑着問:“我們一共三個人。”

“有的有的,車上的客官下車進屋吧!”老闆娘笑着迎上來,又回頭對屋裡喊道:“田大姐出來牽馬。”

蘇好意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天,早就想下來走走了。

所以率先跳了出來,司馬蘭台緊隨其後。

蘇好意聽見老闆娘吃驚的叫了一聲,知道是因為司馬蘭台。

果然,緩過神來的老闆娘愈加殷勤,恨不得親自扶着司馬蘭台進屋。

老闆娘進了屋子,便招呼女兒再點兩隻蠟燭。

蘇好意藉著燈光看那老闆娘,三十上下的年紀,生得的確不錯,只是眼角有幾縷細紋,能看出她有了年紀。

她的女兒也就十二三歲,白白凈凈的,只是身量還未長開。

“不知客官貴姓?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呀?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老闆娘殷勤地對着司馬蘭台噓寒問暖,眼睛緊盯着一眨都不眨。

司馬蘭台一直沒作聲,此時看了那老闆娘一眼,清冷沉靜,如月射寒江。

蘇好意在旁邊都覺得冷,那老闆娘卻沒退縮,反倒更着迷了。

蘇好意心下佩服,暗道這老闆娘跟木惹兒有的一拼了。

“我們這兒有新蒸好的饅頭,又白又軟,客人不來兩個么?”老闆娘伏低了身子,領口也隨之微敞,欲遮還露。

“老闆娘放尊重些,”司馬蘭台扭過臉:“我們只是來住店的。”

“我哪裡不尊重了?恨不得把你供起來呢。”老闆娘掩口一笑,打情罵俏的意味更濃了。

轉身去端飯,米粥饅頭和鹹菜,還有一盤野雞炖雜蘑。

因為要吃飯,蘇好意便把斗笠摘了,低頭一聞那米粥,眉頭便皺了起來。

司馬蘭台也沒吃,在食物的香氣里隱隱約約混合了另一種味道。

“師兄,這店咱們還是別住了。”蘇好意低聲道:“這飯菜里被人做了手腳,留在這兒只怕夜長夢多。”

蘇好意聞到了合歡露的味道,煙花巷裡常用的東西,她打小就分辨得出。

“墨童,結賬。”司馬蘭台說完起身。

“客官為什麼要走啊?!”老闆娘從後廚出來,急忙攔住:“哪裡伺候不周了?”

“老闆娘,你這飯菜有問題,我們不吃。”蘇好意笑着說:“難不成你是開黑店的?”

“你可真會開玩笑,我這裡怎麼會是黑店?”老闆娘笑了:“不過是間寡婦店罷了。”

“寡婦也不能強人所難不是,”蘇好意知道這老闆娘其實只是打司馬蘭台一個人的主意:“哪怕是露水姻緣也得講你情我願。”

“客官也太不解風情了,”老闆娘幽幽嘆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老闆娘的美人恩我師兄是無福消受了,”蘇好意壞笑:“你要是不怕我身上的東西招人,我到能陪你睡一晚。”

“你還是算了吧。”老闆娘有所顧忌:“誰知你得的是什麼病。”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奉陪了,”蘇好意說著往外走:“飯菜我們雖沒吃,也一樣給你錢。”

“你們回來吧!這方圓幾十里只有我這一家店。”老闆娘追到門外:“你們不住這裡,難道要住前面的鬼宅去嗎?”

“鬼宅?”蘇好意愣了:“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