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又黑了。

衛曦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掃了一眼窗外的幽暗，唇角蠕動了兩下。

自從被砍斷四肢泡在酒缸里，時間對衛曦月來說，就喪失了所有的意義。

每一秒都是地獄裡的煎熬，記住多少日子，已經無所謂了。

“吱——”

門開了。

“姐姐，羽兒來看你來了。今天這酒，可還濃醇？”

一身燦爛華服的衛妃羽笑意瑩然，身後，跟着一隊抬着酒瓮的宮人。

每天定時定點來給衛曦月換酒，這樣才能保證她的好姐姐每天都有新鮮的好酒享用——這是衛妃羽的原話。

“姐姐，你瞧，我身上是什麼？”

衛妃羽展開雙臂，皇后冊封的朝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轟！”

衛曦月見狀，早已經被疼痛折磨到絕望的心再次遭到重擊。

“霍——澤——宇！”

“姐姐，別這麼暴力，哪有這麼喊自己的夫君的名字的？不，現在，您應該喊他皇帝陛下。”

“姐姐，今天是妹妹我的封后大典，你這麼吵，萬一惹得群臣不悅，可怎麼是好？”

衛妃羽的語氣雲淡風輕，可是手裡卻行着最殘忍狠厲的事，直到她敲碎了衛曦月最後一顆牙，才慢條斯理的轉身，笑顏如花道：“不能吵鬧，這樣，我就能帶你去我的封后大典了。”

無恥！賤人！

衛曦月雙目猩紅，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女人，沒想到，她視若親妹的衛妃羽，竟然會一手推她進深淵。

“呀……我都忘了，姐姐，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姐姐，你的生身母親和親弟弟衛清鶴不服新皇管教，竟然想要將你暗中劫走，不過現在……柳家和衛家舊部已經悉數捕獲，現已……坑殺！”

衛曦月張開染滿鮮血的嘴，無聲嘶吼，眼角流下兩行血淚。

都是她的錯。

若不是十年前，她聽信衛妃羽讒言，和母親胞弟漸行漸遠，後來又為了嫁給霍澤宇，不惜和母親決裂也要獻上藏寶圖……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落得這樣的下場與人無尤。

可是……

母親和弟弟是無辜的！

衛曦月滿目憤恨的瞪着衛妃羽，正欲出聲，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沉寂……

“妃羽……”

“陛下。”

衛妃羽看到來者，嬌媚的臉上揚起一抹甜笑，直接投入來人懷中：“姐姐似乎對我們的禮物不滿意呢。”

霍澤宇！

她的五官近乎扭曲，鮮血順着下頜染滿了缸壁，不忍目睹的狼狽和刺鼻的味道讓霍澤宇一陣厭惡。

“噁心。”

霍澤宇蹙眉，他對衛曦月不過是利用，看到她的慘狀，心裡也不過只有嫌惡。

衛妃羽聞言，眸間微閃，美眸滑向了瀕臨崩潰的衛曦月，勾唇道：“姐姐，陛下覺得你噁心呢。不過也對，當年你就是個殘廢，現在這一副殘破的樣子，就像是蛆，讓人不忍目睹！”

她殘忍的撕開了衛曦月的傷疤，順便撒了一把鹽。

她嫉妒衛曦月。

這個女人，享有父輩盛名，從出身起就是長房嫡女，父親又是戰功赫赫的鎮國將軍。

哪怕她不通文墨，模樣一般，仍然是京都貴胄人人想要結親的人選。

明明，她衛妃羽才是京城第一美女加才女，卻處處都要低她一頭！

想到這裡，衛妃羽的目光更恨，多年的隱忍蟄伏，此刻悉數爆發：“姐姐，你以為陛下是真的愛你？他不過是想要你衛家的藏寶圖，想要你背後的舊部權力，現在……”

衛妃羽話鋒一轉，笑容冷厲了幾分，“你已經沒用了，這後位，就由妹妹我，替你接收了。”

“啊——”

衛曦月，怒不可遏，無法出聲，她只能用吶喊宣洩自己的不滿，拚命的用頭撞擊酒缸，每一下，都用盡全身的力氣。

霍澤宇登基，衛家舊部覆滅，她衛妃羽就是南邵皇后，而自己，這個過氣的世子妃，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盤。

衛曦月滿目凶光，想要報仇，卻發現，她連擺脫這個酒缸都做不到……

衛妃羽看着拚命掙扎卻徒勞無功的衛曦月笑容越發的得意，而霍澤宇的目光卻越發的幽深。

他不喜歡衛曦月的目光，這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這個女人已經沒用了。”

驀得，始終一言不發的霍澤宇驀得抽劍，揮袖而上，一劍了斷。

衛曦月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報仇！

若有來生，她一定要這對狗男女，血債血償！

……

“大小姐，大小姐？”

誰？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