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始終坐在一邊不吭聲，娘家來人說過了，柳若兮一定要高高興興娶進門還要大辦一場不能冷待，否則就是打皇家的臉面，後果不是自己能承擔的。拖累了娘家父兄，從今往後李家沒你這個女兒，逐出宗族。

雖然非常不喜歡柳若兮的出身，可李氏也不願意讓老太太挑撥撿便宜，乾脆隔岸觀火，先看戲再說吧。

“瞧你說的，要沒琪哥上門給撐場子柳若兮怕是也拿不回她娘的嫁妝吧，說到底還不是我們琪哥給幫了大忙了。”老太太有些不服氣，只能拿着恩德說事了。

李夫人也不想裝模作樣了，冷笑一聲，“琪哥是上門要銀子去了，幫若兮那是順便的。就算沒有他我家也派了我大兒子過去了，年前揚州知府得皇帝公然訓斥，您不知道這事么？”突然她話鋒一轉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事。

知府自打若兮走了之後，並沒有去為難柳家，不是他多仁慈大度，而是來不及找柳家的麻煩，自身自顧不暇了。皇帝派了巡鹽御史下來，里外的查賬手段凌厲雷霆之勢，折騰的知府疲於應付，年前更是遭到了彈劾跟皇帝的訓斥，他任期即將滿了，留在揚州是不可能了，去哪還不知道，知府心裡着慌，正上下打點呢。

老太太心裡咯噔一聲，她並不知道知府情況已經很不好了，御史在暗地裡清查他家的事呢，後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李夫人站起身，“叨擾了老太太這麼半天，我也該回去了。”

老太太閃了一下神，趕緊開口，“瞧你急着走做什麼，留下來吃頓飯啊，我還要跟你商量着，幫我去跟親家說和，商量提親辦喜事的具體章程呢，你是她乾娘，我還要勞煩你呢。”話風立刻改了，見風使舵先把人娶回來再說。

李夫人淡然的笑了笑，“不急，既然老太太已經不缺銀子還錢了，那我回去就讓若兮等着先把欠賬要回來再說，好歹那是嫁妝銀子，總不能打水漂不是！”

老太太一聽，心裡暗自搓火，這是一定要打欠條了，心下很是不情願，可老二說了皇上再次暗示欠銀的官員趕緊還錢了，不能再拖了。

“既然如此，那我這個老太太就給她打個欠條吧。”老太太轉動着手裡的佛珠，思前想後決定自己應下來。

李氏在這個時候立刻抬頭笑道：“老太太，這戶部欠銀我們大房欠的已經還清了，剩下的是老二他們一家子的，自當由老二私人打欠條才對，這個賬我們大房是不能再攤了，走到哪也說不過去吧。若兮好歹也是大房的人，出人出力出錢，還要我們大房平攤，這可不行。”

李氏清高卻不傻缺，老太太寫欠條那最後大房不也得平攤么？繼室也是娘啊，娘欠的銀子兩兒子都有份呢，老太太打的好主意呢？想矇混過關，沒門！

李夫人笑了，原還擔心若兮應付不了，如今看來他們自己就斗個你死我活的，憑若兮的本事生存應該不成問題，辛苦點是肯定了。

老太太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氣的厥過去，沒想到老大媳婦一點都不傻么，關鍵時刻反應快着呢。

她抿了口茶緩口氣，瞧着李夫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好半天才壓住火沒把茶盞摔出去，慢慢的放下茶盞深吸一口氣才吩咐道：“去叫老二兩口子來，就說讓他們來寫欠條。”

李夫人心情極好的開口，“帶上官印和私章還有印泥，要摁手印呢。”她特特提醒可別忘了。

李氏這才滿意的翹起嘴角，對這個兒媳婦多少有了一絲好感，起碼這個若兮腦子夠聰明能幫着大房對付老太太和二房一家子，不至於讓我們娘幾個吃虧。

沒一會老二蕭明遠和馬氏一起聯袂而來，見着李夫人愣了一下，馬氏拿着帕子就哭上了，“老太太這不是要逼死我們么？我們哪有那麼多銀子啊？”

李夫人眉毛一挑不樂意了，揚高聲調怒道：“我說蕭夫人這是你自家欠戶部的銀子，我們若兮是好心好意借銀子給你，什麼叫逼死你啊？跟我們若兮有什麼關係啊，又不是柳家欠戶部銀子，你怎麼好賴不分還倒打一耙呢，不樂意寫條子是吧，行，咱們朝堂上見！”她手一揮怒氣沖沖的就往走。

李氏趕緊起身攔着，“李夫人，你可別生氣，弟妹是一時糊塗了，您別跟他一般計較，弟妹趕緊過來陪個不是。你怎麼回事啊？我們若兮好心好意的借銀子給你們，你們怎麼不感激也就算了還怨恨上了呢？你要是不借給句話，又不是銀子花不出去非得借給你啊！那可是我兒媳婦嫁妝銀子在衙門裡是有檔案的。”這會子她覺得若兮這媳婦其實也蠻好的，起碼有錢啊！

馬氏被噎了一下，拿着帕子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眼角一滴淚都沒有光乾嚎！

老太太也氣得不行，原想好的計劃被西府給破壞了，心裡正憋屈窩火呢，衝著馬氏就一頓噴，“老二家的，你早起沒睡醒啊！我這跟人說了半天好話借銀子回來給你爺們補漏，你這漏我氣呢？銀子你借不借給句話？”

蕭明遠也氣的一甩袖子，“無知婦人。”說完又轉過身對李夫人賠禮，“內人無理，我給夫人賠禮了，夫人勿怪！”。

隨後又對馬氏呵斥道：“還站到一邊去。”狠狠瞪了眼馬氏，面色不渝。

馬氏一張臉憋得通紅，頭一回在外人面前自己被婆婆訓了個狗血噴頭，又被丈夫訓斥，接二連三別提多難堪了，有個地縫她都想鑽進去算了。

“借。”憋了這麼一句話似乎用盡了她的力氣。

蕭明遠這個時候才命人拿了紙筆過來，寫上欠條拿給李夫人驗看，李夫人拿在手裡看了半天，然後指着欠條問道：“這怎麼沒寫多長時間還啊，還有一分利息也得給啊？這樣吧四十萬兩銀子只要一分利就足夠了，這是看在親戚的面上，五年之內還清所有欠銀可以吧？”

馬氏倒抽一口氣，五年還清，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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