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冷秋站在水面上，隨着波濤起伏。

這個世界是一個低武世界，力量的上限就是先天。不管是人類或者獸類，不會有超過先天的力量。

除了那裡！

他的目光轉向了西北方向。

杜冷秋的靈覺發現，那裡有兩處恐怖的精神波動。如果說普通人類的精神力量是1，那麼那兩處精神力量就是一億。

即便是此時的杜冷秋，也不敢說精神力量就超越了對方。

或許，那就是所謂的聖白峰。

從冷火的記憶中可以知道，獻祭聖白峰可以獲得人們想要的一切。或許，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會相信這些，但從更高的眼光維度來看，這只是一個騙局而已。

比如冷火想要復活自己的祖父母。

這個就絕對不可能實現。不要說在低武世界，即便是在高武高魔，乃至諸天萬界，所有的力量都無法完美復活一個死去的人。

一個人的肉體可以重生，記憶可以複製，看上去或許就是重生了。但一個人的靈魂卻是獨一無二的，死去就是死去，絕沒有重生的可能。

冷火心心念念的願望，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杜冷秋沒有興趣去拆穿對方的把戲。那獻祭聖白峰的騙局不外乎想要人們的信仰。這種諸天萬界通用的力量有着不同的表現形式。

但其本質都是一般無二。

虔誠者

跋涉在沒有道路的荒原

迢迢萬里

攀登在萬丈聖白峰之巔

虔誠者

獻上七種猛獸的爪和牙

作為祭品

輝煌的神廟自虛無而誕

虔誠者

舉起流淌着光明的利刃

恭謹舉起

在水晶座上，刻下禱言

虔誠者

將因此獲得無盡的神眷。

這種歌謠，杜冷秋相信絕對是那兩個騙取信仰的傢伙編造出來到處傳播的。在人類的蒙昧時代，以及後來的愚昧時代，歌謠就是傳唱度最高的形式。

杜冷秋如果願意，隨時都可以炮製出大量的歌謠，編造出一個完美的故事，創造出一個虛擬的神靈來獲取信仰。

但這種不屬於自身的力量毫無意義。

唯有眾神殿這種不正經的宗門，才會選擇劍走偏鋒，來收割信仰。

雖然不屑於理會那兩個騙子，可杜冷秋仍舊心中犯難。

這已經是他在試煉世界中第二次死亡了。

並且，最關鍵的在於他絲毫不知道該如何在試煉世界中覺醒。若是不能在試煉中覺醒，他即便不會半路死亡，也會慢慢衰老至死。甚至，那會更加殘酷。

靈魂的衰朽是不可逆轉的。

看着波濤中的倒影，杜冷秋髮現自己眉頭緊鎖，顯然是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

或許，應該通知白骨化身？

但是白骨化身此時仍在木元世界，要穿越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他本人所在就是時空道標。

給出錨定的時空，白骨化身只需破開晶壁，便可穿越來此。但問題在於，除了天都，其他手段破開晶壁並不容易。

身為道器級別的劍器，可以承受時空的反噬，輕易的劃破虛空，穿越晶壁，可白骨化身並沒有這種能力。

而天都又不在身旁。條件不具備使得杜冷秋徒呼奈何。

他在江面上徘徊，只覺得未來一片灰暗，絲毫看不到希望。但是，雲之書的意志不以杜冷秋的想法為轉移。

他很清楚，能夠呆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變得異常少，倒計時早已開始。

而就在此時，西北的天際陡然划出兩道流星一般的光芒。兩道光芒一黑，一白，即便是青天白日，世界上的居民仍舊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這光芒，他們心靈發出俯首的哀鳴，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跪倒在地。

不獨是人類，世界上的所有生靈，不管是橫壓森林的暴龍，亦或是天空之王的翼龍，都在這一刻瑟瑟發抖。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但發自靈魂的壓制卻叫他們在同一時間作出了相同的選擇。

杜冷秋面前光芒散去，露出了一黑一白兩道人影。

或者說，是兩道龍影。

他們的身體並不高大，卻充滿了神聖的感覺。那白色的龍影有着暴龍的頭顱和身體，翼龍的雙翅，還有滄龍的尾巴。

這是一個組合而來的龍。說他是白色並不準確，那是一種充斥着白色光芒，恍若日光一般的顏色。

而黑色的哪一隻，卻只是一團漆黑，時而化作暴龍的樣子，時而化作翼龍的，又過一會兒又變作了迅猛龍的樣子。

它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但無論怎樣變化，它都是一團漆黑的影子，沒有五官沒有眼睛鼻子，有的只有一團漆黑。

“吾名光明之龍。”

“吾名恐懼之龍。”

一白一黑兩條龍影沒有開口，杜冷秋的心中便響起了這兩個聲音。這是精神力量成長到一定階段之後自發得來的神通——以心傳心。

“閣下何方神聖，到我的領地有何貴幹？”

杜冷秋沒有理會這兩個傢伙，他們不過是感受到了威脅，這才專程跑到這裡來查看而已。對於這個低武世界，杜冷秋沒有看在眼裡，可對於這白黑雙龍，卻是她們的整個世界。突然來了一個可以和他們比肩的高手，這兩個自然緊張起來。

就像是詩詞中說的那樣，於今腐鼠成滋味，猜疑鯤鵬議不休。

“若是你不能說出緣由，我們兄弟就要出手了。”

杜冷秋聽完整個笑了起來。

誠然，在這個低武世界。這白黑雙龍能夠靠着機緣巧合和聰明才智，做到如神明一般的功業，就絕對是人傑中的人傑。

然而，他們要說傷到杜冷秋，那就是笑話了。

杜冷秋看着兩人，淡淡的道：“這是你們的世界，我沒有什麼興趣。但若是就這樣離開，只怕你們還以為我怕了你們。”

“接我一招，青帝龍翔。”

在四靈之中，杜冷秋理解最深刻的就是東方乙木青龍。第二元神曾經在木元界練就青龍七相，對於木之一道的理解，深入骨髓。

雖然僅僅能發揮出先天高手的力量，但此時他五指成龍爪形探出，卻給黑白雙龍以天塌地陷的恐怖感覺。

在他們的眼中，杜冷秋的形象已經消失，留在原地的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

青龍碧綠的雙眸中不含絲毫的感情，恍若夜幕上湛藍的星辰。

冰冷，深邃，永恆！

青龍探爪而來，似乎，下一刻，他們就會被撕成碎片。

而就在此時，試煉的倒計時結束。

青龍，就這樣突兀的消失在黑白雙龍眼前。

統治這個世界超過了一萬年的黑白雙龍，也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他們揉了又揉，卻仍舊看不到杜冷秋離開的半點線索。

黑白雙龍彼此對視一眼，各自看到了對方心頭的恐懼。

這，是何等高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