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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聲音鏘鏗有力,如雷貫耳,這模樣,竟是跟她這一整晚的柔弱無措完全不同。

眾人一怔過後,忍不住臉色各異地交頭接耳起來。

“胡扯!”陳芯悠見她竟然還想狡辯,連詫異都來不及了,連忙尖聲道:“你是說王九郎特意把你送給舊情人的信物交給你是想陷害你?他為什麼這樣做?

這東西理應是你跟那沈三郎的私密物,他又是怎麼拿到手的?

難道不是你機緣巧合之下遺漏了這如意結,剛好被王九郎撿到了,他交還給你的嗎?”

陳歌聽得冷笑。

方才她還說,她不信這是王九郎恰好撿到還給她的呢,還說這是騙小孩的故事,怎麼不過幾息的功夫,就變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陳芯悠小小年紀便壞到了骨子裡,因為原主之前一直受她欺負,她便受不了原主會過得比她還好。

她也不惱,只眸色清冷地看着她,笑着道:“十六娘倒是說到了點子上,王九郎到底為何要這般陷害我?

事實上,方才在他突然把如意結塞給我的時候,我突然便想到了最近城裡鬧得沸沸揚揚的關於我的流言。”

她故意頓了頓,所有人聽到流言兩個字後,臉上的神色都有些怪異,一旁從方才開始便明顯有些措手不及的王坤也神色一變,轉頭臉色陰冷地看着她。

陳歌也不看他,只微微一眯眸,清冷地笑道:“看來那個流言,大家都聽過了。

在流言里,我不僅是個水性楊花、朝秦暮楚、對前未婚夫念念不忘的婦人,還是個心狠手辣、用殘忍的手段虐殺了兩個與我有過節的人的殺人犯。

呵,流言繪聲繪色,我在聽到的時候,也實在有些被嚇到了呢。”

她嘴裡雖然說著自己被嚇到了,神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女子眼神明亮暗含嘲諷,說話時毫無畏懼地一一掃過眾人。

眾人觸到她的眼神,竟然下意識地一陣心虛,彷彿自己心底的陰暗,在這般清明的目光下無所遁形了。

不禁都有些震驚不敢置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模樣,才是這女子最原本的模樣嗎?

陳芯悠眼眸大睜地瞪着她,前幾天被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的那股窩火感又猛地竄起來了,忍不住狠狠咬牙,大聲道:“難道這不是事實?

現在這個如意結就證明了,你確實對那個姦夫念念不忘,既然已經證明了一條流言是真的,誰知道另一條是不是也是真的……”

“陳十六娘,我方才已是說了,自我嫁給燕侯後,我便與沈三郎再無瓜葛。”

陳歌不緊不慢卻帶着一股壓迫人的氣勢打斷了陳芯悠的話,看着她淡淡道:“所以,這個如意結原本不在我身上,是王九郎塞給我的!

說我對沈三郎念念不忘,是徹頭徹尾的誣陷,自然,我對那兩樁命案,也完全不知情,甚至,在第二樁命案里被殺死的黃大夫,是我尊敬的同行。

我一直在想,那兩個流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這般費盡心思把我跟那兩樁命案扯上關係的原因,又是什麼。

而這個答案,我方才已是找到了。”

陳歌話音一落,便見到不遠處的王家主母臉色一下子白得近乎透明,再暗暗瞥了一旁的王坤一眼,見他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神情混亂、臉上帶着一絲惶恐森然地看着她。

不禁冷冷地一扯嘴角,雖然如今的局面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未嘗不可以順水推舟。

於是冷聲道:“王九郎故意把這個如意結塞給我,便是想坐實這兩個流言,只要讓人覺得,那些流言都不是子虛烏有,就能更進一步地把那兩樁命案推到我頭上!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傳出這兩個流言的人,便是王九郎!”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一直沒說話的王素芸忍不住了,緊繃著一張俏臉厲聲道:“信口胡言,胡說八道!

你的意思是,犯下這兩樁命案的人是我九兄?他是為了掩蓋罪行才故意陷害你?你有何證據!”

“對啊!”陳花月平日里巴結王素芸習慣了,此時也下意識地附和道:“明明是你自己想掩蓋跟姦夫藕斷絲連的醜事,才編出這麼一個荒唐的故事吧!”

其他人雖然沒有明說,只是看着陳歌的眼神,分明帶着濃濃的質疑。

確實,這般子虛烏有的事情,又怎麼能跟這就擺在眼前的證據比?

面對這幾乎一面倒的局面,陳歌只是挑了挑眉,緩緩地看向王素芸,笑了,“王娘子果然冰雪聰明,事情便是如你所說,犯下那兩樁命案的人,便是令兄。”

王素芸眼角一跳,忍不住心頭火起。

這女子是故意的不成?她什麼時候說殺人的是她九兄了?

然而還沒等她反駁,便見那女子依然定定地看着她,意味深長地笑道:“至於證據?呵,我既然敢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說出我的質疑,我自然是有了證據。

王……九郎是吧?”

她說著,轉身看着臉色蒼白緊繃得有些怪異的王九郎,歪了歪頭,一派天真地道:“我記得三年前我還在潯陽時,曾經聽說過一件很離奇的事呢。

當時的刑部侍郎彭永康有一個獨女,名喚彭靜,因為那是他唯一的孩兒,彭侍郎一門心思給她找一個好丈夫。

就在這時,他盯上了從大楚各地被推舉到太學念書的學子們,那些學子們知書達理,聰慧絕倫,且肉眼可見地有着大好的前途,正是做他女婿的最好人選,於是,他開始頻頻地跟太學裡的學子接觸。

然而,他沒有料到,應該是,整個潯陽的人都沒有料到的是,在彭侍郎替自己的寶貝女兒選出一個最好的夫婿前,彭靜便死了,死得凄慘,是被人一刀封喉而死。

死前,那個兇手還殘忍地挖出了她的心臟……”

陳歌說話時的嗓音帶着一種詭異的輕柔,在場一些女眷聽到後頭時已是有些受不了,慢慢地吸了口涼氣,臉色蒼白如紙。

他們一開始還不明白這女子怎麼突然說起這樁三年前的命案,但當聽到彭靜是怎麼死的後,很多人臉上都露出駭然的神色。

這分明,跟冀州城發生的這兩起命案的死者,死法一模一樣!

他們震驚之下,下意識地看向女子對面的王坤,這一看,更是有些被嚇到了。

只見王坤白得很不正常的臉上,此時竟透着一股子陰冷森然,眸子中的情緒有些狂亂,似乎在拚命地壓抑着些什麼地看着陳歌。

這神態,竟讓他們想到那些純獸性的野獸,彷彿下一秒,便要張開他的血盆大口,把面前的人吞下。

陳歌眸色微閃,絲毫不受影響一般,嗓音也更輕柔了。

“彭靜的死震驚朝野,然而便是斷案無數的彭侍郎,也找不到殺死自己女兒的兇手,後來彭侍郎悲傷過度,告老還傷,這個案子才暫時擱置了。

而三年前的同一時間,我沒記錯的話,潯陽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潯陽太學有兩個被寄予厚望的學子,突然退學返鄉了,這其中的一個……”

陳歌嘴角微揚,一字一字道:“便是你吧,王九郎?

當初你為何在彭靜死後,突然退學回冀州?又為何這段時間,冀州突然出現了跟彭靜死法一樣的死者?這兩件事,難道你不該跟我們解釋一下嗎?”

王坤沉沉地看着她,忽地,一揚嘴角,嗓音低沉,喃喃自語般地道:“夫人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陳歌微愣,便見對面的男人眸色森然地看着她,道:“夫人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說,某便是殺死彭娘子和冀州那兩個死者的兇手,夫人大可隨意地污衊我,可是……”

他頓了頓,嘴角的笑容咧地更開了,“夫人沒有證據呢,這可如何辦才好?”

陳歌心頭猛地一跳。

這傢伙……難怪他完全不懼怕在她面前顯露出這個案子對他的影響,他是吃准了,她沒有證據。

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同時對自己極度自信的……怪物!

陳芯悠也猛地從陳歌方才那個故事中抽身出來,眼看着周圍人都差點被那女人帶節奏了,連忙咬了咬牙,大聲道:“就是,你拿不出證據的話,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

你別想把事情搞複雜好讓我們忘記那個如意結的事,你既然口口聲聲說這個如意結是王九郎給你,打算陷害你的,你又如何解釋,這個如意結怎麼會到了王九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