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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海棠打扮停當,謝睿樘眼前活脫脫出現了一位俏宮女。

海棠將免死金牌和擬好的特赦令貼身藏好,手裡托着一碗溫補的核桃羊肉粥和兩三樣開胃菜,跟着武英殿的一個外殿內侍進令。

仇寧見今早膳送得有點早,但也沒有懷疑,用銀針驗了食物,便揮手讓海棠進了內殿。

內殿里香煙繚繞,皇上穿着道袍,已經準備做早課了。見早膳送到,皇上在桌前盤對坐下。海棠低着頭進去在矮桌前跪下,將核桃羊肉粥放在皇上面前,輕聲道:“皇上......這是核桃羊肉粥,是冬季進補的葯膳,您嘗嘗膻不膻?是不是還和以前的味道一樣?”

皇上聽到海棠的聲音已覺耳熟,再聽她“和以前一樣”,頓時想起以前太子妃曾親手做過核桃羊肉粥給自己,還告訴自己除膻的方法,所以記得清楚。皇上仔細一看,嚇了一跳:這送膳宮女,還真是太子妃程海棠!

“你......”皇上一頭霧水,不知海棠為何做這副打扮。剛想開口問,海棠擠了擠眼睛,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榮成。皇上會意,忙對榮成:“榮成,你親自去把殿外的祈福香點上。”

榮成低頭看了一眼正在給皇上擺材宮女,出去點香去了。

“皇上,您真聰明!”海棠笑嘻嘻的聲到。皇上面有得意之色,他也聲問:“你是不是來告太子狀的?父皇為你做主。”

海棠臉一紅,趕緊將免死金牌拿出來,到:“皇上,您還記得您賜給我的免死金牌嗎?我要用它跟您要一張赦免令!”皇上又嚇一跳,這比告太子狀高級多了。海棠長話短,把曹保立要砍關敏文頭的事簡單了一遍。

皇上心裡生氣,正要喚內侍進來,海棠攔住他:“父皇,時間來不及了,我要先拿赦免令去救人。再,您斥責他們,他們必定會把賬算在太子的頭上,您兒子可就不好過了。”

皇上一想也是,救人要緊,趕緊拿出自己的隨身私印,蓋在海棠準備好的特赦令上。他將免死金牌和特赦令一起交給海棠,笑道:“這次是獎勵你的勇敢和這碗核桃羊肉粥。快去吧。”

海棠拿着空盤子低頭退出去,在殿門與榮成擦肩而過。出了武英殿,謝睿樘從旁邊的陰影里閃身出來,一把握住海棠的手臂,海棠感覺得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海棠笑了,他在擔心自己。

海棠抬頭對謝睿樘溫柔笑道:“得了。”

海棠回了東宮,太子則拿着赦免令快步出了宮,趙慕哲已經等在宮外,拿到赦免令,他飛身上馬,高舉赦免令向午門奔去,一路高喊:“刀下留人!”

關敏文的頭算是保住了,擼了官職,搬到城郊的莊子里,過起了關員外的田園生活。此次絕處逢生,一家人都對太子感恩戴德。和關敏文較好的官員,私下裡也默默上了太子的船。

可曹保立就不這麼想了,他把仇寧和榮成暴打了一頓,關到黑屋裡一沒讓吃飯。仇寧是個馬大哈,外加皮粗肉糙,那就算了,榮成冤啊:是皇上把我支開的,你怎麼不去打皇上?

兩融二被放出去,餓得前心貼後背,蔫頭耷腦的站在曹保立跟前,曹保立:“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再把事辦砸了,你們就自絕於宮外吧。”仇寧和榮成立刻緊張的抬起頭,看着這位司禮監老大。

只聽曹保立:“太子已經跳出來和我針尖對麥芒了,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去把他詹士府里的兄弟教訓一頓,不要打死,打死沒意思,讓他躺在床上一輩子,時時提醒太子,這就是跟我作對的下場。”

仇寧二人連忙點頭出去了。仇寧問:“哥,咱們去哪?”

“去東廠找翟昆。”榮成奇怪的回答:“難道我們兩個自己去?肯定要拉東廠墊背啊。”

“咱們不能先去吃飯嗎?”仇寧了個實在的。

榮成的肚子“咕”了一聲表示贊同,兩人趕緊去膳房找吃的。等他們吃飽找到東廠的時候,翟昆剛出去,燕九接待了他們。

榮成:“別等了。燕九,就你去吧,現在快要午休了,沈從曦從詹士府回沈府,要經過宮外的一個巷子,在那裡動手最合適。”

再下了早朝,太子正和沈安、孫陽父子幾個人在太子府商量着事,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喧嘩,似乎有馬車直接駛進了太子府。趙慕哲出去一看,立刻大驚失色的叫出聲來:“從曦!”三步兩步的向馬車跑去。

“快拿張藤面長凳過來,把沈大人抬到客房等我!”那是太子妃的聲音,太子絕不會聽錯。他也衝出了門,快步朝二門跑過去。

海棠也看見了謝睿樘,她匆忙解釋道:“我出宮要去義母家,沒想到剛轉出中街,就遇到沈從曦被人追殺!還好今是暗青過來接我......”

霽兒從車上提了醫藥箱下來,凌雲很快接了過去,跟在太子、太子妃後面進了客房。沈安、孫陽幾個都在客房裡看沈從曦的傷情。

太子便:“幾位大人先回去把,沈大人留在這裡就可以了。等查清了情況,再向各位通報。”

“我沒事,東廠的人並不是要我的命,他們只是要打斷我的腿!”沈從曦悲憤的到:“還好太子妃他們路過,否則我就只有爬着回來了!”

燕十一上前撩開沈從曦的外袍看了看:“除了棍子,他們是不是還用了斷筋板?還好沒被打中,錯開了,否則腿就廢了,不止骨頭斷這麼簡單。”

斷筋板,就是在巴掌寬的木板上釘上幾寸長的特製鐵釘,鐵釘上有倒鉤,打的時候,釘子會釘進皮肉,拔出來時,便會將手筋腳筋挑斷。

霽兒已經剪開了沈從曦的褲腿,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左腿。海棠一邊扎着袖子,一邊:“你們到外面等着,我這裡要給他接骨。凌雲,去拿一瓶烈酒來。”

太子便和沈安、燕十一走了出去。

“從曦是孤的人,曹保立就是這樣殘害對他們不利的官員,沈從曦從福建回來,恐怕就已經想下手了。再加上昨日救了關大人,這是曹保立給孤的警告。”太子咬牙道:“在朝堂上明着動手還嫌不夠,暗地裡還要下黑手!”

“若不是您的人,恐怕他要的就不是兩條腿,而是一條命了。”沈安搖頭道:“佞臣當道,忠臣又怎會有活路!太子妃又救了曦兒一次,微臣無以為報!”

“她素有醫者仁心。不過,我們不能總靠碰運氣。”太子想了想:“從曦就留在太子府養傷,凌風、十一他們平時都住在這裡,從曦在這裡很安全,太子妃過來醫治也方便些。最重要的是,孤要向他們挑明態度。”

沈安點點頭,便回府去了,過了一會兒,沈安帶着沈夫人去而復返,他們還替沈從曦帶了換洗衣物過來。

海棠已經做完鄰一次治療,麻沸散的藥力還沒有過,沈從曦笑着對母親:“沒事了,太子妃是我的貴人,有太子妃在,我死不了。”

海棠也笑着安慰沈夫人:“不但死不了,連腿也會沒事。連續治療幾次,再養上三個月,不要下地亂跑,我保證他傷愈之後,行動自如,騎馬跑步都不會有影響。”

沈夫人在路上就已經哭了一回,看到兒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左腿,眼淚又吧嗒吧嗒掉下來:

“我這多災多難的兒啊!不是被打就是被打,你就老老實實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