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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輕鬆得兩天,朝廷收到了福建的奏報。

皇上最近開始迷上的修道,見道士的時間比見後宮娘娘的時間都長,更別說他本來就不喜歡見的大臣了。好幾天不上朝的皇上,急忙把武將文臣都招到大殿里商量對策。

“眾位愛卿,東南沿海倭寇猖獗,朝廷年年安撫補償百姓,百姓卻不知感恩,數次攻佔當地府衙。不知哪位將軍願意帶兵前去剿倭平亂?”

“啟稟陛下,”忠國公姬芮城出列道:“剿倭事小,派位善戰將軍即可,但平亂事大,須王公宗親才能壓得住陣。還請皇上定奪!”

姬芮城想抓緊時間動手了。若能將端王或是康王推出去一個,這一來一回,福建那邊再使點絆子,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回不了京城,那他們在京城裡也就少一個羈絆。尤其是帶過兵的端王,必成皇上首選。

皇上果然贊同的點點頭,他眼神剛掃到端王,只見端王立刻出列道:“兒臣願意出征為父皇分憂!只不過,欽天監已將兒臣大婚時間定在七月十九日,天意不可違。兒臣只能忍痛,將此次報國機會讓與他人。”

皇上一想,對啊,他這個三兒子虛歲都二十了,才巴巴的大婚,這可是人生大事,確實不能出征誤了婚期。同一個理由不能出征的,好像還有德親王世子。

獻王、康王鬱悶了,正低頭看地板,想着怎麼編個拒絕的理由。只聽隊伍後面出來一個年輕聲音說道:“末將趙慕哲,願意領兵前往福建抗倭!”

趙慕哲確實算得上是皇室宗親。他的母親雅芸公主是皇上的異母妹妹,只不過在趙慕哲兩歲的時候,母親生下妹妹趙嘉敏後,落下了不足之症,月事淋漓不盡。儘管侯爺遍請名醫,用了各種名貴補藥,也只拖了不到一年就撒手西去了。

後來,侯爺為了家中有主母管教姑娘,才請了聖旨,納了趙嘉怡的母親為妾。侯爺是駙馬,本不能納妾,皇上也是看在趙慕哲、趙嘉敏年齡小,侯爺還要領兵打仗的份上,才許他納妾,但想做侯爺夫人,甚至是平妻都是不可能的。

站在前三排的趙侯爺嚇了一大跳,不知道這兔崽子那根筋搭錯了,竟然主動請纓,去跑這趟費力不討好的差事。

皇上一看,那不是康定侯府的世子趙小侯爺嘛,朕的親外甥!想當年,康定侯也是個帶兵衝鋒陷陣、威風凜凜的年輕將軍,雅芸公主才會看上他。虎父無犬子,如今趙慕哲在羽林衛擔任指揮使,雖說位置重要,可天天窩在宮中無所事事,應該是把他憋壞了。

皇上頓時一臉“了解”的表情,樂不可支的一拍龍案道:“好!趙指揮使,朕封你為威武大將軍,率領精兵一萬,到福建剿倭平亂!”

“末將領旨。臣定不辱使命!”趙慕哲字字鏗鏘。趙慕哲今日突然,冒了頭,雖不至於是筋搭錯了,但確實是受了刺激。

昨天他又被獻王拽出去喝酒,獻王軟硬兼施,讓他回去說服父親,同意重掌五軍營,否則,就讓趙慕哲自己去接任五軍都督這一職位。

現任五軍都督馮廣才是位老將,他心中只認皇上一人,在朝廷中一直保持中立,獻王、康王也好,忠國公也罷,都沒能拉動他為己所用。獻王、忠國公一商量,要拿下五軍營,必須搬掉馮廣才。

而替代者,獻王想給趙側妃的父親趙侯爺,姬國公卻想趁機把自己統領湖南衛軍的兒子姬海,調回京都。

可趙侯爺心裡最是清楚明白,獻王只不過是想通過他去控制五軍營,他又怎會甘當獻王的槍桿?於是堅決推了獻王的提議。哪怕趙嘉怡三番五次回府軟磨硬泡,趙侯爺也只推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不改初衷。

退而求其次,獻王便盯上了他這個大舅哥,表哥趙慕哲是羽林衛指揮使,接任五軍營也不是不可能。既然自己想要擺脫姬黨,就絕不能讓姬海拿了這位置!

所以今日皇帝上朝一說要出征東南,趙慕哲立刻想出一個甩開獻王的好辦法,那就是帶兵出征,暫時離開京城。

舅舅英明啊,竟然一口就允了!趙慕哲喜不自勝。

獻王哪能看不出來趙小侯爺的小九九?一時間把趙側妃恨得牙痒痒:你父兄都不給你面子,那就休怪本王不給你里子!

獻王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只聽身後傳來一個內臣的聲音:“啟稟陛下,張植願做監軍,隨趙小侯爺一同帶兵前往福建。”

這是西廠廠公張植。張廠公前段時間辦了件好差事,讓皇上私庫里多出了一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皇上大喜,誰說皇帝不缺銀子花?最近修道煉丹,銀子多少都不夠花。他更覺得張植是真正忠心之人,也願意事事都倚重於他。

見張植主動請纓,皇上自是滿口答應。就這樣,皇上當場拍板,定下趙小侯爺做主帥,張植做監軍,三日後領一萬大軍出發。皇上心滿意足的宣布退朝,趕緊回武英殿修道去了。

連雲閣。

沈大公子一直覺得官場黑暗,包括他自己為太子跑前跑後的爹和弟弟:那個姐夫太子,平庸又不思進取,為什麼一伙人還要死扛着他?由於他不肯入仕,朝中的消息總來得慢一些。他得知趙慕哲出征東南的消息,還是在當晚連雲閣的送行宴上。

“真是太鼓舞人心了!趙小侯爺,你終於不甘做那籠中之鳥,要馳騁沙場,為國殺敵了!本公子願做你入幕之賓,與你一同前往福建。”沈從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豪情萬丈的說。

沈從曦本來就對趙慕哲在宮裡當差不屑一顧,羽林衛,說得好聽是皇上的近衛軍,說得不好聽,那就是皇上的保鏢。他不喜歡官場污濁之氣,並不代表他沒有一腔報國熱忱,只不過,他的報國夢比其他人更理想化而已:輔佐明君?明君是選出來的嗎?那是人家祖傳的!

“好兄弟!立軍功怎麼少得了你?”趙小侯爺高興的一飲而盡。沈從曦博覽群書有見識,他要是能從旁協助,自己肯定受益匪淺。這個入幕之賓,可是花錢都請不來的。

“好!本王預祝你們旗開得勝!”謝睿樘哈哈大笑,為自己和謝元榠、程寒柏都倒滿酒,又誠懇的說:“就是要提醒你們,爭取速戰速決,否則,我們三人的大婚你們趕不回來,豈不是我們都要少收兩份大禮?”

程寒柏見提到自己,也笑道:“我聽說,打倭寇和打北匪不同,那接天連地的都是水,不能騎馬,只能跑船,可不是想快多夾兩下馬肚子就能快的。不過,人不到也不要緊,厚禮一定得到!”

謝元榠看着他們說:“還有幾天才出發,明天到馬場去,我送你們一人一匹好馬,這兩天還來得及好好熟悉熟悉。”世子馬場里正好還有幾匹千里良駒,都是由杜仲山一手訓練出來的,最合適做戰馬。

“這才像是個朋友說的話嘛!不像那兩個,全都是討債的。”趙慕哲興奮得摩拳擦掌,又說:“你送我的馬,至少不能比程寒柏那匹踏雪追風差!”

沈從曦也有一種把投筆從戎的激情,拿起筷子敲着桌子,就帶頭唱了起來:“最憶少年時,把臂曾相知。彈劍改江山,引弓莫疑遲。朝堂不相見,邊鎮狼煙直。英雄橫戟處,美人醉相思......”

這群擊箸放歌的熱血青年都不知道,尤其是沈從曦,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次福建之行,還是改變了他的一生。

又飲了兩杯酒,趙慕哲便把獻王、姬芮城想拿下五軍營兵權的陰謀抖了出來。他說:“他若娶的是我嫡親妹妹,父親還會有所忌憚,現在娶的是一個庶妹,出生擺在那裡,況且她出嫁前在家裡就對我和妹妹不冷不淡的,我們怎會因這等姻親,向獻王妥協?”

謝睿樘也想起來,前世謝睿杬娶的是趙侯爺嫡女趙嘉敏,而不是現在的趙嘉怡,趙侯爺和趙慕哲才會被其裹挾。今世,謝睿杬怎麼就換人了?

謝睿樘不知道的是,今世程海棠沒有入獻王府,獻王妃的孩子就沒有保住,獻王后院的一切就都變了。前世獻王登基前,府里就有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等到他死的時候,他共有六個孩子,有兩個,是遺腹子。

“就算你不做,我們也不能便宜了姬海。”謝睿樘冷笑道。

世子點點頭,交代未來妹婿程寒柏道:“馮都督年紀大了,對獻王和姬芮城終究是防不勝防,寒柏,你恐怕要想辦法提醒他多加防範。”

程寒柏去年回京以來,行事待人都成熟了很多,馮都督對他一向寬厚,郭督軍也青眼於他,他都銘記在心。

他當下便道:“我回去會提醒他的家將,我也會多關注,定不能讓姬芮城隨意殘害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