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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謝睿樘還沒有收到詹士府的第一份邸報,卻先收到了燕十一的急報。

節後開朝第一,皇上難得上了朝。為什麼上朝?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長假前一皇上要上朝頒假,長假後第一,皇上要上朝收假。咱們皇上若想起來了呢,就遵守一下。

裴尚書率先發難:“啟稟陛下,微臣要彈劾詹士府闔府上下!”

“哦?詹士府怎麼了?”皇上很少這麼早起床,坐在龍椅上有些發困。彈劾一個大臣,是常有的事,彈劾整個部門的,卻很少見。

“詹士府連續怠政四個月,闔府犯了玩忽職守之罪!”裴尚書道。

站在後排的詹士府詹士昆毓,忙上前解釋道:“冤枉啊,皇上請明察!詹士府司輔佐太子之職,怎敢有怠政之心?只不過,太子已經近四個月在東郊莊子里修養,他不回城、不上朝,還拒收詹士府邸報,詹士府就算是想勤政,也無可奈何啊......”

這麼一,皇上終於意識到,確實很久沒有看到皇太子了。

“已經有四個月了?郭寬,太子為何離京不歸?”皇上奇怪的問道。

郭寬當然知道裴尚書突然發難太子的原因,不過這關他什麼事?郭寬笑答到:“幾個月前,太子被曹保立一夥軟禁在凌霄台幾,聽出來就患了病,太子妃就請准,攜太子到東庄去靜養,確實至今未歸。”

皇上點點頭,瞭然道:“那許是久病未愈。今日叫兩個太醫再過去瞧瞧。”

“啟稟父皇,獻王前兩日剛去東庄看過太子,他應該比較了解太子在東庄的情況。”康王笑道,意味深長的看了獻王一眼。

獻王本來一直低着頭,聽見康王點他,只好上前一步道:“啟稟父皇,兒臣確實在貺節時,路過東庄,進去探望過太子......太子看上去,身體應該已經無恙。否則......他也不能夠在東庄,操練府兵了......”

那康王找到獻王,讓他去東庄看太子,然後再如此這般。他:“四哥,我可是知道,玉明琅那個九門提督是怎麼來的。我賣的都是芝麻綠豆大的官,你真是大手筆,一來就是要職。不知父皇聽了,會怎麼想......”

獻王真是無語,只幹了那一回,就被康王抓了辮子。從東庄回來,他一不做二不休,回頭就應下了慕三公子的兩個朋友:要買官當的,速來不拒!

皇上抬了抬眼皮,不解的問道:“他操練府兵幹什麼?宮裡有宮裡的侍衛,他回東宮,又用不着府兵護衛。”

獻王不敢接話了。

“啟稟陛下,太子、太子妃住在東庄養病,地處偏僻,也需要有護衛保證安全,他在莊子上訓練少量護衛,也無可厚非。按照王公侯府的府兵配置,只要不超過百人,都是允許的範圍。”兵部尚書范永承出列道。

“范尚書的意思是,太子借口養病,數月不回皇宮,與詹士府失去聯繫,現在還獨自在外養兵,皇上也不該過問嘍?難怪現在流言滿飛。”刑部尚書葉濟全反問道。

“休得胡言。太子好好的養病,如何就被你們成是養兵了?”康王笑道:“我就不信。除非是像流言里的,太子的東莊裡,還藏着甲耄”

“甲氡二字,果然刺痛了皇上的耳朵。連曹狗子都想謀反,如今皇上誰都信不過,更何況是隨時都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儲君。道妃曾對他過,康王、獻王賣官,中飽私囊,這他反倒喜歡,貪錢嘛,那就不是貪他位置的人。

沈安出列一步,剛想開口為太子辯解,皇上不耐煩的到:“詹士府知情不報,玩忽職守,合府上下罰俸半年!明日便將太子帶回東宮,朕倒要看看,他還想不想當這個太子?”

回了武英殿,皇上叫來東廠翟昆:“你給朕查,太子的東庄到底是不是在養私兵?東庄,有沒有私藏甲胄?”府兵是不需要甲胄的,若是私藏甲胄,就形同造反了。

翟昆出了皇宮,沒有去東庄,反倒在燕十一帶隊巡邏的必經之路上,挑了個茶肆的二樓,靠着欄杆,坐着悠閑的喝起茶來。

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燕十一領着一隊京衛過來了,翟昆拈起一個泥團,朝燕十一彈了過去。燕十一早聽到有暗器破風而來,伸手一接,只是個泥團。抬頭看去,翟昆正在茶樓上笑着看他。依舊是露出一口白牙,人畜無害的模樣。

燕十一心下疑惑,但還是下馬上了二樓。這個茶樓他們以前一起來過,樓上翟昆坐的也還是他們的老位置:一面背後靠牆,一面側面臨街。那是殺手最喜歡的位置。

“二,給這位軍爺上杯茶!”翟昆愉快的叫道。

“有事嗎?”燕十一在翟昆對面坐下:“我在當值,沒空陪你喝茶。”

“離開東廠,投奔京衛,你就算活得光明磊落了?”翟昆淡淡的笑道:“背靠太子好啊!不過要當心,背後的大樹倒下來,第一個被砸死的,就是樹下乘涼的人。”

“呵呵,至少我現在很好,不用昧着良心去殺人。”燕十一知他話裡有話,道:“東廠很閑嗎?你可不是一個沒話找話的人。”

翟昆有些感概的到:“很久沒和你一起吃紅燒肉了,今晚我要出任務,你既不能陪我吃紅燒肉,難道陪我喝杯茶的情義都沒有了?”

二已經端了茶上來,燕十一朝翟昆笑道:“我以為,我們的情義,早就在我離開東廠時就斷了。”

“可我還記得,我的本家姓是你幫我記住的。”翟昆用茶杯,與燕十一的茶杯碰了碰:“你欠我的酒,這輩子怕是等不到了,我就用這杯茶,還了你過去待我的情。”

他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站起身道:“今日皇上給我的任務是,去東庄查太子有沒有養私兵。他特意提了一句,查查東庄有沒有私藏甲耄若我沒猜錯,有人要陷害太子。雖是幫你,我也不想無緣無故被缺槍使。”

罷,他頭也不回的走了。走到樓梯邊,翟昆並不回頭看他,彷彿是自言自語的笑道:

“燕十一,從此我們情義兩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