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暗八老老實實把世子在花園裡還香囊、姑娘給她包紮傷口的事,仔細彙報給端王。

端王沉吟了一下,說:“以後不是關係到姑娘安危的事,就不要彙報了。本王是派你去保護她,不是去監視她。”

暗八:可是暗七交代過,世子就很危險啊!

今日端王約了榠世子、趙小侯爺、沈大、程少在連雲閣吃飯,把懷疑姬貴妃要害皇后的事說了一遍。

“皇后已經多日卧床,閉門修養,對她下毒並非難事,只是不知姬黨要如何嫁禍給世子。”端王看着世子道,就當根本不知道昨晚的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世子恢復了一張冰山臉,冷笑道:“只是不滅了她姬黨,我還不肯死。”

“姬黨之患,宦官之禍,禍患一天不除,國家一日不寧。”端王拿起酒壺,給世子倒滿一杯,“你提醒我的話,我原樣送還給你。很多事,不是我們想不做就不做,做與不做都由不得我們。”

世子仰頭把酒喝乾,點頭道:“好!我是豁出去了,我倒要看看,我已經退到如此境地,還有誰,非要苦苦相逼!”

沈從曦也一飲而盡。

太子被廢之後,父親和弟弟惶惶不可終日,總算皇后保下了長姐沈舜華,可如今皇后又病榻纏綿,若是皇后不在了,長姐那裡,不知哪日又會如何生變。

昨夜,父親沈安和胞弟沈從曛找自己密談,想探探端王可有上位之心。說太子舊部本來還抱着捲土重來之心,可若是皇后一倒,便會樹倒猢猻散,各自投靠下一位要扶持的新主了。

“我父親說,朝中老臣多是贊同立嫡立長,你已佔了一個‘長’,除非,姬貴妃成為繼後,那獻王就能佔一個‘嫡’字。”沈從曦正色道:“所以皇后這個位置很重要,皇后不能倒!”

程寒柏想起回京之前,父親與他的談話,也說道:“五軍都督府,有你端王的人,九邊重鎮的將軍,也多是傾向於你,獻王手上並沒有像樣的軍中勢力,要說武反,倒是得了東廠支持的康王更強些。”

“內侍並不是鐵板一塊。”趙慕哲道,“他們內部分成幾塊,東廠西廠、錦衣衛、督軍之間,誰也不服誰。再說了,雖說姬川只管了金吾衛,可權利卻比我羽林衛大得多。”

“混亂,就是我們的機會。”謝睿樘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如炬的掃了一眼面前的幾個夥伴:“箭在弦上,進能生,退必死!”

“對!進能生,退必死!”謝元榠不禁想為謝睿樘叫好。

忍了多時,終於等到端王開口,座中幾人都興奮起來,小聲的交流着朝中形勢,和自己的判斷。

“今早妹妹進了宮,說是徐太妃召見她。”程寒柏小聲對謝睿樘說。

謝睿樘眉心跳了跳:“你讓她盡量少進宮,宮裡形勢太複雜,我怕她被人利用。特別是不要沾皇后的病,如今正是關係微妙的時候,若是她陷了進去,到時我們就被動了。”

程寒柏的妹妹程海棠,正陪着干祖母徐太妃在御花園裡鍛煉。海棠和徐太妃一起脫了鞋子,只穿着布襪子在一段卵石路上來回走。

“太妃娘娘,您只要每天堅持走一盞茶的功夫,回去再用藥草泡腳,您手足發冷的癥狀就會慢慢消失了。”海棠扶着徐太妃慢慢坐下,墨書給太妃穿鞋子。

“不管了!我這把老骨頭就交給你折騰了!”徐太妃笑道,“我也走乏了,你去青禾宮看看紀妃吧,我要回宮去了。”

送走了太妃,海棠才坐下來,把布襪子脫下來抖抖乾淨,正要再把襪子穿回去,旁邊傳來一聲笑:“那裡來的妮子,膽敢在這裡脫鞋寬襪?”

海棠也顧不得連襪子都沒穿好,直把兩隻光腳丫藏在裙子底下。

樹叢中走出來一位瘦弱的年輕人,他輕咳了兩聲,又往前走了兩步,他看海棠既不像宮女,又不像嬪妃,便又問道:“你是誰?在這宮中隨意走動,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海棠看他體弱多病,衣服袖子上綉着龍紋,忙給他行了一禮道:“臣女程海棠,見過六皇子!”

“你識得我?”六皇子剛滿十六歲,看上去卻比海棠顯得大了好幾歲一般。

“臣女……猜的。”海棠還在扯着裙子,注意不讓自己的腳丫露出來。

謝睿檳看到她的窘相,一笑,又咳了幾聲:“我不看你,你趕緊把鞋襪穿了再回話。”說完,他果真轉過身去。

海棠趕緊穿了鞋襪,微笑着道:“我好了,六皇子。”

謝睿檳走到她剛才坐過的石頭上坐下,額頭上已經虛虛的出了一層汗,風一吹來,忍不住又是一陣咳嗽。

海棠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想起謝睿樘曾說過,謝睿檳的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便又多打量了幾眼。

“你看我做甚?沒見過人生病嗎?”謝睿檳有些生氣。

“我是見過人生病,卻沒見過人有病不治。”海棠認真的說:“您身體里有胎毒未除。”

謝睿檳呲笑道:“我以為你說得出什麼高見!這番老話,還不是人云亦云!”

“您身體中有毒,卻不是你咳嗽的原因。”海棠眨眨眼睛說,“這也有人說過嗎?”

謝睿檳沉默了,太醫總是說,是胎毒未盡,而導致他久病不愈,毒入心肺,故咳嗽不斷。

“您願意讓我把把脈嗎?”海棠歪着頭問他。

謝睿檳沒有說話,遲疑了一下,卻還是伸出手來。海棠蹲在他腳邊,將他的手腕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儘管隔着衣褲,仍然感覺得出六皇子兩條細瘦的長腿。

海棠仔細品了品脈,又示意他換手確認了一遍。很快收了手,站起身來。

“六皇子,我看的沒錯。您的胎毒來自於娘娘懷着您的時候,曾飲下毒藥,後雖解了毒,有一部分毒素,卻已經通過胎衣傳給了您。這毒素其實已經被您的身體自我壓制,慢慢沉澱在您的雙足之上,由此緣故,您最近開始走路疼痛。”

謝睿檳大驚!他的雙腿膝蓋以下,確實有一層淺淺的黑色,可太醫說那是活動太少,瘀血所致。所以他就算是忍着腿痛也要出來走走。

程海棠所診,皆與太醫所說大相徑庭!

“你的咳嗽,是陰陽兩虛,肺虛氣陰兩虧所致,也就是我們說的肺癆。”海棠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慢慢說道。

謝睿檳的手攥成了拳頭。

海棠安慰他道:“現在醫治還來得及。行針三次,先試着將腿部的積毒排掉,肺癆治療時間不長,但若是想回到正常人體質,還需要一些時間。”

謝睿檳抬頭看着她,彷彿想在她的臉上讀懂她是怎樣一個人。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我不想讓人知道你給我治病,尤其是我母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些年,我們已經希望過太多次了……你,這是要出宮嗎?”

海棠搖搖頭說:“我要去看了紀妃娘娘才出去。”

“紀妃娘娘?你與我三哥很熟嗎?”謝睿檳好奇的問。

海棠抿嘴笑道:“我哥哥是程寒柏,他們比較熟。”

謝睿檳點點頭,也輕輕笑了:“原來是程將軍的女兒,難怪膽子大得很。你哥哥前幾日槍挑瓦剌王子,很是威風,很好!”

他想想又說:“既是三哥的朋友,我去問問三哥,能不能借他的王府治病。”

海棠點點頭,行了個福禮告退,轉身去了青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