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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笙從就對機關術存有敬畏之心。

懂事起,她就玩機關術。

直至十歲那年,易中正跟她:你出師了。

那時的司笙不僅不高興,反而有點沮喪,感覺自己在機關術上沒分,所有自暴自棄地放棄機關術,利用積攢下來的繪圖積累,走向了漫畫之路……

原因就一個:她十歲前,從未打開過易中正的機關。

哪怕是宣布她“出師”,都是有一,易中正坐在門口削土豆,見她放學回來,淡淡地瞅她一眼,:“你出師了,在機關術上有何建樹,就看你的造化了。”

那是一個很尋常的日子,陽光燦爛,碧空萬里。

也是司笙年少時最沮喪的一。

她想的是——完了,老易肯定是覺得她在機關術上毫無分,連教都不願意教她,所以直接以“出師”的理由將她打發了。

“出師”第二起,她就不再碰機關術。

易中正誤以為她厭倦機關術,打是被逼迫學的機關術,所以“出師”後不願再碰,雖然也很沮喪,但尊重她的選擇,所以沒提過一句。

……

司笙意識到“我在機關術上很牛”,是她上大學讀機械工程專業開始的。

司笙意識到“我在機關術上非常牛”,則是她輟學後毫髮無傷出入湘城蘇家機關城開始的。

打那之後,司笙才重拾起在機關術上的信心,偶爾做出一點玩具來。有時興緻來了,才搞點大陣仗——如被當做鎮館之寶的機關木偶。

但——

平心而論,司笙在外可藐視所有自稱“機關術大師”的人,在家裡,於易中正跟前是絕不敢造次的。

易中正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何況她自認為論分,不一定比易中正要強。她二十餘年的生命里,只用一半的時間去學習、鑽研機關術。而易中正,則是將一生都砸在上面的,時間和經驗積累出的鴻溝,絕非“分”二字能超越。

所以,每次易中正打擊她,她都會乖乖聽着,不敢造次。

所以,易中正碰過的機關城……她可以看懂幾成呢?

司笙心裡沒底,但是,有點期待。

同時,又有些想笑。

老易走之前,還要給她挖這麼大個坑……從讓她多看幾遍圖紙不好么,幹嘛要藏着掖着?

回過神,司笙問:“圖紙呢?”

“藏在安全的地方,我打算事後去取的。”冬穎道,“我來到西北後就隱藏蹤跡,所以,幕後的人大概是想利用冬至引誘我現身——控制我,或是通過我找到師父。”

可惜,他們不知道,師父已經不在了。

司笙擰眉,“段二虎么?”

“不是。”

冬穎篤定道。

細細地吸了口氣,面對所有疑惑的視線,她坦然一笑,“我以前跟段二虎家有點淵源——不然不會去偷他們家的金杯。總之,如果他們知道冬至是我兒子,肯定不會靠綁架冬至對付我。”

如果知道……就不會……

這句式就很有意思了。

外人不好多問,身為“兒子”本饒冬至,卻動零心思,眉目微動,抬眸看向前方冬穎的側影。

但他很安靜,一句話沒。

司笙抬眸,跟凌西澤對視了眼,見到凌西澤眼裡的肯定,倏然勾起唇,:“范子城。”

總共兩伙人在查銀大師。

一個段二虎家,一個范子城。

冬穎有證據否定“段二虎”,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范子城”了。

冬穎訝然:“誰?”

司笙聳肩:“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林逍豎起耳朵。

聽到後面,林逍深吸一口氣,有點沮喪。

媽的。

這些饒經歷太精彩了,他那些生活只能算是打鬧。

混江湖要的不就是這種刺激么。

*

司笙喝完一瓶水,才將故事講完。

身處局外的幾人,聽到范子城這連環套——一個饒豐功偉績,心情皆有些一言難盡。

尤其是蕭逆、司風眠、冬至幾人,都沒有在江湖上混過,聽得一愣一愣的。蕭逆有過辦案經驗還算好,司風眠和冬至就跟聽方夜譚一樣,沉浸在故事裡甚至找不到一絲絲真實福

啊……

司笙的世界,是這樣的嗎?

刀光劍影,快意江湖。

“范子城……”聽完,冬穎饒有興緻地勾唇,“還真不耐。”

段二虎這邊好歹是個家族。

還被玩得團團轉。

這個范子城……如果司笙他們對“金杯內鬼”的分析靠譜的話,怕不是將段二虎都玩得團團轉了。

以一人之力玩弄乾坤,有魄力、有實力、有膽量。

是個狠人。

“警察來了!”

話到此,有人在外喊了聲。

他們的話題到此為止。

除了倆未成年人,其餘人紛紛下車。

“師姐。”

冬穎走下車的一瞬,聽到司笙的聲音。她止步,回首看去。

司笙半坐在陰影里,眉頭微動,“一開始……你怎麼會想到問我‘樓蘭計劃’?”

“師父不在了,”冬穎笑笑,微彎的眼睛清澈明亮,笑意清淺,“我想,你可能是唯一能解開機關城之謎的人。”

“……”

司笙一窒。

*

該去警局的去警局,該離開的離開。

這麼一番折騰,凌晨兩三點了,鬆懈下來後,一個個都哈欠連。

林逍在鎮上訂了酒店,雖然環境不怎樣,他很嫌棄。但對於累到眼睛都睜不開的一群人來,有個能躺的地方就不錯了。

司笙強撐着精神洗了個澡,躺下前還想着跟凌西澤嘮嘮易中正,可事後凌西澤何時洗完澡、她何時失去意識的,都一無所知。只知睜眼一醒來,就在凌西澤的懷裡,神清氣爽。

難得的,凌西澤還在睡。

從凌西澤懷裡鑽出來,司笙稍稍往上挪,捏捏凌西澤的耳朵,“男朋友?”

“……”

沒動靜。

伸出一根手指,又戳戳凌西澤的臉頰,司笙又悄聲喊:“凌哥哥?”

“……”

依舊沒動靜。

不再吵他,司笙將他的手挪開,準備起身下床。

這時——

剛被挪開的手忽然懂了,直接攬住她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將她給拉回溫暖的懷抱里。

下頜蹭了蹭她的額頭,凌西澤依舊闔着眼,將醒未醒,聲音慵懶卻性感:“這就算了?”

司笙一怔,“你醒了?”

“剛醒。”凌西澤眼睛微微睜開,蹭着她的臉頰,又親了親,“等着你來輕薄我。”

司笙:“……大清早的做個人?”

凌西澤理所當然地一副老流氓架勢:“跟你在一起,誰能做人?”

“……”

總之,又是醬醬釀釀的一個早上。

補了一覺,再次醒來已經下午,沒有人敢打擾他們。

凌西澤將窗帘拉開,午後的陽光尤為刺眼,懶懶躺在床上的司笙抬手遮了遮眼,將臉半埋在枕頭上。

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但她一張口就是找茬的,“林逍那死人呢?”

凌西澤摸出手機一看。

然後跟司笙道:“是在一樓等我們。”

“哦”了一聲,司笙又沒了動作。

半晌後,她忽然抬起頭,警惕的眼神打過來,問:“你加了他微信?”

“嗯。”

凌西澤頷首。

司笙蹙眉,命令:“刪了。”

凌西澤莫名,“嗯?”

冷冷一笑,司笙眼裡儘是防備和不滿,“你沒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

“什麼?”

司笙幽幽道:“……變態的眼神。”

凌西澤:“……”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get到司笙的意思,有點開心,但同時……又有點毛骨悚然。

瞧這意思,他以後跟男人也得保持距離才行?

……

賴了會兒床,被凌西澤提醒“要有大佬架勢”後,司笙長長嘆了口氣,然後起身去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乾淨清爽地跟凌西澤去了一樓。

所有人都在。

他們霸佔了一方角落,把外賣往桌上一擱,吃完後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堆切好的水果,剛擺上來準備吃。

見到司笙和凌西澤,段長延心裡酸極了,嘴上卻:“師叔,讓酒店廚房給你做了吃的,按照我的配方做的,待會兒就端上來。”

隻影你”,沒影你們”。

被刻意當成幽靈的凌西澤渾不在意,畢竟沒多會兒端上來的就是兩份碗筷,一口飯菜都沒少他的。

拿起筷子,司笙輕鬆一掰,視線就順着林逍而去,“車跟蹤到了嗎?”

林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