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聞朗又咽了口唾沫，臉色微微發白，良久後才在司笙頗為不耐煩的眼神里，極輕地將話問了出來，“活地圖？”

司笙側首看了他一眼。

聞朗被這一眼看得天靈蓋都在發涼。

然而，司笙只是懶懶輕笑，往後倚着，疊着腿，慢悠悠地應了一聲，“嗯。”

“……”聞朗驚呆了。

“……”

丁鏡的方向盤一打滑，險些將越野車開到斜坡下去。

“不是，”丁鏡穩住方向盤，鬆了口氣，隨後震驚地看過來，“你瞞着他就算了，怎麼連我都瞞着，我是不是你姐？”

司笙抬手摸了摸鼻尖，仔細想了一下，說：“你好像沒問。”

丁鏡：“……”

好像也是。

她才不管什麼活地圖死地圖的呢。

“這麼說來，確實聽你小師姐說，你常年在西北混，接生意。”丁鏡瞬間平靜下來，分析道，“這頭銜就是這麼來的吧？”

“差不多吧。”司笙點點頭。

這頭銜不假，但是名聲有水分。

一件事情本來只有一點點誇張，在人力能辦到的範圍內，但有些人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就她在別人口中就變得“不是人”了。

她有時候會拿出來吹一吹，但多數時候都有自知之明，清楚她的實力究竟如何。

誰的知識不是啃書本啃下來似的。

“……姐。”

被震驚到的聞朗都快要哭了。

他哭唧唧道：“既然你這個真貨都在這裡，為什麼要讓我這個假貨上啊？”

“當靶子啊。”

司笙理所當然地接過話。

“……”

沒心的。

他偶像是沒心的。

可是……再沒心的，那也是他偶像啊。

聞朗抽了抽鼻子，“會有生命危險嗎？”

“倒也不至於。”司笙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睜睜看着他矮了三寸，她默然地將手收回來，繼而揚了揚眉，“不是有我呢嗎？”

“姐，我是百分百相信您的……”

聞朗內流滿面地表忠心。

司笙道：“那就好好表現。”

“我腿軟。”聞朗直接跪了下來。

司笙輕笑，活動了一下手腕，“要不，我給你治一治？”

“不，不必。”聞朗打了個寒噤，艱難地爬起來，爾後挪回到座位上，虛弱地說，“我緩一緩就好，緩一緩就好。”

丁鏡往後面看了一眼，見他那慫樣，哼了一聲，“出息。”

“……”

任由她鄙視，聞朗一句話不說。

他都覺得靈魂出竅了……

艹。

從一時興起，跟着假·活地圖當助理，到遇到司笙過來拆穿，再到假扮活地圖、學習活地圖的作風，以及在兩撥人面前成功扮演活地圖……這一切對於他這種初涉江湖的人來說，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有時候還玩得樂在其中。

畢竟——

體驗新奇嘛，當做夢好了。

然而，司笙一句話，直接將他打醒了。

媽媽他遇到他偶像了，而且偶像還幫助他假扮她自己……嚶嚶嚶他要裂開了。

半個小時後。

躺屍半天的聞朗終於又活了過來。

他趴在兩個座位中間，腦袋往前探，又來了精神，“偶像。”

“嗯？”

司笙知道那是在喊他。

“斜杠青年當起來不累嗎？”聞朗虛心請教，誠心誠意地發問。

“坐回去。”司笙斜眼瞅他。

“好嘞。”

聞朗乖乖應聲，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這人自從回味過來後，發現可以一一跟司笙對比他書里的漏洞，所以活過來了，懷着無比地熱忱纏着司笙。最後，司笙被他纏得無可奈何，一個手刀砍在他後脖頸，直接將人給砍暈了。

他倒在座椅下面。

司笙懶得去管。

“說起來，他不會出賣你吧？”丁鏡忽然問了一句。

司笙淡聲道：“沒那個膽量。”

*

聞朗確實沒有那個膽量。

何況，他沒有出賣的必要。

在知道司笙是活地圖之前，唯一能讓他動搖的因素，就是活地圖本人。而現在，活地圖本人就在他這邊，他完全沒有動搖的動機。

再者說了，司笙的百曉堂、西北人脈、機關術、百事通……哪一樣抵不過徐妃和段二虎？他用得着放棄司笙這樣的大腿，轉而投靠隨時都會被司笙捏碎的那兩撥人嗎？完全沒必要。

聞朗看得非常清楚。

於是，在抵達目的地之後，聞朗一下車，就特別賣力地偽裝“活地圖”的角色，在做排查的時候，怕是將自己的畢生絕學都使了出來，硬是沒讓段桐星和徐妃發現一點破綻。

段桐星和徐妃唯一苦惱的點，怕就是無法通知各自的聯繫人——一切進展順利，活地圖答應合作。

……

一連三天，五人都在外面跑。

這一天，五個人直至傍晚才回來，多少都有些疲憊。

車輛剛開到迷宮村入口，司笙等人就跟考察團的碰上——準確來說，是考察團派了人在等他們。

還有幾個人身上掛了彩。

司笙覦見封子琛臉上有淤青，皺了皺眉，第一個從車上跳下來，徑直走過去，“怎麼回事？”

“跟隔壁村的人起了爭執。”封子琛揉了揉臉頰，嘶了一聲。

“隔壁有村？”

“……兩個小時的車程。”

“……”

這“隔壁”得有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