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庄雅妍已經一頭鑽進了江漓漓的套路，不管她肚子里憋着多壞的主意，都影響不了大局。

林綻顏想象了一下庄雅妍最後知道真相、眼淚流下來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收斂一點。”蘇雪落已經猜到林綻顏的腦迴路了，一邊提醒她，一邊示意江漓漓，“你先去洗漱，吃午飯的時候，我們再討論這個。”

“好！”

江漓漓轉身溜進了浴室。

這個時候，葉嘉衍正在默默計算着他和江漓漓之間的距離。

至少還要一個多小時，他們才能追上江漓漓。

問題是，追上之後呢？他們怎麼辦？

要想辦法登上江漓漓那艘船，還是……遠遠觀望？

宋子琛知道葉嘉衍正在焦慮，他沒辦法幫他緩解，只好默不作聲地陪着他。

就在兩人都陷入沉默的時候，葉嘉衍接到了季慎之的電話。

季慎之打過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葉嘉衍直接接通電話。

季慎之開門見山地說：“目前來看，漓漓的計劃很順利。除了庄雅妍比我們想象中更加謹慎之外，沒有任何出乎我們意料的狀況。甚至於，庄雅妍的很多行徑，都被漓漓猜對了。”

葉嘉衍直接問：“你想說什麼。”

他知道季慎之還沒有說到重點。

不過，他多多少少猜到了。

“嘉衍，請你相信警方。”季慎之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的救援方案很完善，大概率可以確保漓漓沒事。你可以繼續向著我們航行，但不能影響到漓漓的計劃，還有我們的行動。”

言下之意，葉嘉衍不能登船，只能遠遠看着。

哪怕江漓漓有危險，他也只能眼睜睜站在這艘船上遙望。

葉嘉衍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里還是難免帶上怒氣，說：“漓漓是我太太。”

“我知道。”季慎之理解葉嘉衍的心情，一直保持着冷靜，解釋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嘉衍，庄雅妍比我們所有人想象中都要謹慎。漓漓幾乎已經扼住她的咽喉了，她的話還是滴水不漏、拒不承認自己傷害過漓漓。你知道嗎，她甚至很無辜地表示自己可以配合漓漓，幫助漓漓恢復記憶，好證明自己的清白。”

江漓漓和庄雅妍的每一次對話，都有錄音。

如果這些錄音曝光，沒有人會相信江漓漓，因為她沒有證據，而庄雅妍的話沒有任何漏洞。

葉嘉衍也明白了。

正因此，江漓漓的計劃，不能出現任何意外狀況。

“嘉衍，漓漓這個計劃幾乎是唯一、也是最後能證明庄雅妍罪行的方法。”季慎之接著說，“最重要的是，漓漓距離成功已經只有一步之遙了。”

葉嘉衍現在突然干涉，一旦庄雅妍發現什麼端倪，他們不僅僅是會前功盡棄，還有可能會失去最後的機會。

“我知道你是對的。”葉嘉衍望着平靜的海面，內心的波浪在不停起伏，“但是……我做不到。”

季慎之想了想，還是決定最後再說一句：“漓漓知道是你救了她之後，選擇不說，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嘉衍，我覺得，你應該相信漓漓。”

不僅僅是相信江漓漓可以成功地反擊庄雅妍，也相信江漓漓可以證明自己，讓庄雅妍心如口服。

葉嘉衍閉上眼睛，內心的波浪漸漸平靜下來。

他不是被季慎之說服的，而是被江漓漓無形中說服了。

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聲音已經平靜多了，說：“我可以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會把漓漓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季慎之已經猜到葉嘉衍要說什麼了，讓他放心，“行動成功或者失敗，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漓漓沒事。”

葉嘉衍失笑，“我放心了。”

“儘管放心吧。”季慎之說，“我們雖然渴望成功，但沒有喪心病狂到不顧一切的地步，尤其是漓漓的安危。”

“我會跟你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讓庄雅妍起疑。”葉嘉衍說，“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

季慎之直接掛了電話，這邊的葉嘉衍卻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宋子琛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到葉嘉衍，於是說：“相信季慎之，別忘了他的輝煌戰績。”

徐家那種紮根s市多年的惡勢力，都被季慎之連根拔除了。庄雅妍跟徐家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我相信他，但沒辦法不擔心。”葉嘉衍頓了頓，“我去找一下船長。”

“我跟你一起去。”宋子琛果斷跟上葉嘉衍的腳步。

這艘船已經被宋子琛包下了，船長當然是一切聽兩位客人的。

確定好要跟江漓漓那艘船保持多遠的距離後，船長調整了航行的速度，說：“兩位請放心。這個距離很合理，那艘船上有任何情況，我們都來得及趕過去救援。”

宋子琛拍拍葉嘉衍的肩膀，“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葉嘉衍點了點頭，緊蹙着的眉頭卻沒有鬆開。

從知道真相之後，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直到現在，那種預感依然縈繞在他的心頭。相較之下，還是身處主戰場的江漓漓比較放鬆。

江漓漓因為睡過頭了，跳過早餐直接吃午餐。

看着飯菜被一份份送進來，她突然有些忍不住想笑。

庄雅妍謹慎到了專門調查過vip套間的餐食情況，結果查到飯菜都是一人份的。

他們總是一人吃一份，送進來的飯菜當然總是一人份的。

庄雅妍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查查，套間一天消耗了多少份一人份的飯菜。

她會驚奇地發現，江漓漓一天竟然吃掉了四五個人分量的飯菜。

季慎之眼看着江漓漓就要笑出來了，說：“嘉衍很擔心。”

大家很默契地看向江漓漓——

葉嘉衍擔心的，當然是江漓漓，沒有他們什麼事。

江漓漓咽下去一口飯，慢悠悠地說：“等我們成功後，嘉衍以後都不用擔心我了！”

“……”

其他人一愣，隨後面面相覷。

很顯然，他們的心理活動是一樣的——

雖然不知道江漓漓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們很佩服江漓漓這個腦迴路。

這次成功後，江漓漓就徹底證明了自己。以後，葉嘉衍確實不用再擔心她了。

可惡，他們又被江漓漓秀了一臉！

吃完飯，江漓漓在游輪上晃悠。

她姿態放鬆，好像是這艘游輪上最無憂無慮的遊客，讓人看了就很開心。再加上出眾的外貌，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一些男士。

勇敢的人，直接向江漓漓搭訕。

江漓漓當然不會接受，微笑着直接告訴對方：“我結婚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繼續晃悠。

她看起來，好像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放鬆到了極致，對於即將到來的傍晚，根本沒有絲毫防備。

庄雅妍倒是覺得，江漓漓這樣才正常。

因為在江漓漓的認知里，即將到來的傍晚，跟以往沒有任何差別。

江漓漓越放鬆，她越放心。

不過，出於謹慎，她還是讓方明哲盯着江漓漓。

方明哲也裝作不知道庄雅妍就在游輪上，如實跟庄雅妍報告，說江漓漓現在就像一隻在森林裡漫步的小鹿。

庄雅妍愈發肯定了，江漓漓雖然懷疑她溺水的事情有蹊蹺，可能是她導致的，但還沒有想到一切都是她精心設計的。

她開始好奇了——

日落之後，江漓漓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是被她推下去的，會是什麼反應呢？

這位一直被父母和身邊的人捧在手心裡的大小姐，一定很意外竟然有人會這樣對她。

不過，不管江漓漓有何感受，她都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她將是江漓漓最後一個傾聽者。

但是，她永遠不會把江漓漓的話轉述出去。

甚至不會有人知道，最後一刻，呆在江漓漓身邊的人是她。

太陽即將開始落下的時候，庄雅妍到了甲板上。

落日在海面上灑下一層金光，水波像是流動的金子，閃耀着迷人的光澤。

極目遠眺，可以看見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還有一艘游輪航行在海面上。

這是一條熱門的游輪旅遊路線，有其他游輪很正常。

庄雅妍完全沒有多想。

她清楚地意識到，她現在真正應該做的，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江漓漓身上。

現在看來，她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但是，不管有多大的把握，越到最後關頭，她越要小心謹慎，因為她要冒着巨大的風險。

如果成功了，她所有付出都會獲得豐厚的回報。

如果不幸失敗，那她要付出的代價，將是一輩子沒有回頭路可走。

“你來的比我想象中還早啊。”江漓漓推開甲板的門，邊走過來邊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幫助我恢復記憶心切呢。”

“本來就是啊。”庄雅妍笑眯眯的看着江漓漓，“怎麼樣？聽說你在船上晃悠了大半天啊，有沒有什麼收穫？”

“嗯？”江漓漓漂亮的大眼睛閃爍着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在船上晃悠了大半天？難道說……你一直在暗中觀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