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句熟悉的台詞。

庄雅妍的手上，到底有什麼能讓她一招制勝的法寶？

這種時候，江漓漓不允許自己有一絲馬虎。

她把庄雅妍帶到小區門口的咖啡廳，點了兩杯飲料。

“謝謝。”

庄雅妍一手扶着飲料，端詳着江漓漓。

這段時間，葉嘉衍和江漓漓的日子，應該都不好過。他們的每一天，都很煎熬才對。

奇怪的是，江漓漓的臉上，絲毫沒有煎熬的痕迹。

葉嘉衍……大概更不用說了。

庄雅妍親眼見過葉嘉衍應對危機的樣子，再大的壓力，也擊不垮葉嘉衍。

這也是她無法自拔地愛上葉嘉衍的原因。

一個男人，除了長得帥，最有魅力的時刻，就是他展現出自己的堅持和毅力那一刻。

江漓漓注意到庄雅妍的目光，直言道：“我們很好。不勞你擔心了。”

庄雅妍輕輕笑了一聲，語氣里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嘲諷，“幾年前，葉氏也是這樣搖搖欲墜……”

“你陪着嘉衍度過了難關。”江漓漓打斷庄雅妍的話，“如果沒有你，嘉衍會更辛苦，或者他和葉氏都跨不過那個難關。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用重複了。”

庄雅妍換了個坐姿，“現在陪着他的人，是你了。”

她是不是想問，她能不能做得比她好？

“我有我的方式。”江漓漓冷冷的說，“這個也不勞你操心。”

現在的江漓漓，明顯比以前強勢了很多。

庄雅妍知道，言語上的刺激，是無法傷害江漓漓了。

沒關係，她這次要用的，本來也不是這些低級的招數。

庄雅妍拿出一個信封，推到江漓漓面前，“打開看看。”

牛皮紙信封，不大，看起來很厚實，裡面裝着的應該是一小疊東西。

會是什麼呢？

江漓漓陷入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打開信封。

庄雅妍挑釁道，“漓漓，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膽量這一方面，江漓漓跟以前比起來，確實沒有什麼太大的長進。

但是，她永遠不會害怕庄雅妍。

經驗告訴她，庄雅妍挑釁和試圖傷害她的時候，直接面對庄雅妍，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她拆開信封，倒出裡面的東西。

是照片。

而且是很多張。

讓江漓漓感到意外的，是照片的場景以及……照片的兩個主角。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庄雅妍曾經用類似的伎倆騙過她，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上當。

江漓漓一邊這麼告訴自己，一邊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看向庄雅妍。

庄雅妍臉上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很意外，對吧？”

“你以為你用幾張合成的照片，就可以騙過我嗎？”江漓漓一把撥開那些照片，“你以為，我還是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嗎？”

“你……”庄雅妍說著，突然蹙了一下眉，目光陡然變得十分犀利，“還？江漓漓，你這個用詞，是什麼意思？”

江漓漓這麼說，說明她知道自己曾經受過她的欺騙。

她上一次欺騙江漓漓，還是在馬爾代夫的海邊。

“難道……”庄雅妍掩飾着心驚肉跳，依然十分淡定，“你恢復記憶了？”

江漓漓還是看出了庄雅妍極力掩飾的心虛，說：“你不妨猜一猜？”

庄雅妍很聰明，她知道這種時候最不能做的，就是在江漓漓面前露怯。

江漓漓恢復記憶又怎麼樣？她拍下來的這些照片，足夠把江漓漓牽製得死死的！

下一秒，庄雅妍就換了一個態度，慢慢悠悠地說：“你有沒有恢復記憶，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但是這些照片，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江漓漓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照片上。

她收緊雙手，握成拳頭。

接着，她看向庄雅妍，目光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可以稱之為“殺氣”的東西。

不管這些照片怎麼來的，她都確定，照片呈現出來的畫面，不可能是事實。

庄雅妍需要牽制她，所以設法拍下這些照片、製造假象、捏造事實來欺騙世人。過了這麼久，庄雅妍還是沒有變——為達目的，她可以使用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手段。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庄雅妍緩緩說，“但現在重要的不是那些，而是——我們怎麼處理這些照片好呢？”

“你真的沒有良心嗎？”江漓漓問道，“庄雅妍？”

“誰都可以問我這個問題，但你不配。”庄雅妍怒目圓瞪，“江漓漓，你出生在一個完美的家庭，嫁給一個完美的男人，你的生活到處都是幸福和幸運，你沒有資格問別人這個問題！”

“你是想說，跟我比起來，你太不幸了，是嗎？”江漓漓每一個字都直指庄雅妍的傷口，“你不幸，我爸爸資助你上完了大學，又資助你出國留學。你不幸，在國外有嘉衍關照你。你不幸，回國後，你可以直接跟着嘉衍這樣的人工作莊雅妍，你還敢說自己不幸？”

“……”

江漓漓抓起幾張照片，一把揚到庄雅妍臉上，“我爸媽資助你，從來不圖你回報，但你至少應該有一顆感恩的心吧？庄雅妍，你就這麼對待資助你讀書、幫助你改變命運的人？”

“……”

“我爸媽資助你的錢，算是白花了。”江漓漓一字一句地說，“你這麼多年的書，也算是白讀了！”

“我的思想境界，沒有你們高。”庄雅妍拿開落在她腿上的一張照片，“如果你沒和嘉衍結婚，我當然會對你們家心懷感激。可是，你的父母幹了什麼？他們利用江家的優勢，讓嘉衍娶了你。我跟着嘉衍那麼多年，為葉氏付出那麼多，圖的不就是葉嘉衍這個人嗎？你父母一句話，我的夢想就落空了！”

“……”

葉嘉衍跟她結婚，是出於自願。

江漓漓沒有強調這一點，因為庄雅妍一定知道。

庄雅妍用這一點解釋她的種種行為，只是因為她需要為自己的瘋狂找個借口。

這個人，已經無藥可救了。

“好了，不聊這個。”庄雅妍的神色，恢復了那種近乎冷酷的平靜，“我把這些照片交給媒體，你覺得怎麼樣？照片一散播出去，我也是受害者了。”

“庄雅妍，”江漓漓眸底的殺氣更濃了，“你敢！”

庄雅妍說：“只要你不離開嘉衍，我就敢啊。”

“我離開嘉衍——這就是你的目的？”江漓漓並不意外，但還是確認了一遍。

庄雅妍並不否認，“沒錯！”

“我離開嘉衍，你跟他也沒有可能。”江漓漓問道，“庄雅妍，你什麼時候能清醒一點？”

“清醒？呵！我比誰都清醒。所以，我無所謂。”庄雅妍瞪大眼睛看着江漓漓，“你們痛苦，我就會快樂。只要能讓你們痛苦，不和他在一起，我也無所謂。江漓漓，這麼說，你懂了嗎？！”

“瘋子！”

除了這兩個字，江漓漓想不到更加貼切的詞語形容庄雅妍了。

很顯然，對於別人的看法，庄雅妍也早就無所謂了。

“我的要求就這麼簡單。”庄雅妍一副自己並不過分的樣子，彷彿她已經篤定了江漓漓會滿足她的要求，“對了，還有人有話跟你說。”

那個人，不出江漓漓所料，是閔憶婕。

閔憶婕就比庄雅妍直接多了，一坐下就說：“按照葉氏目前的情況，葉嘉衍最多再撐一周。你離開她，我就讓我哥哥收手。”

“如果我拒絕你們呢？”江漓漓問。

“你當然可以。”閔憶婕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只不過，你身邊的人，都會因為你而陷入絕境。”

“……”

身邊的人。

江漓漓承認，閔憶婕和庄雅妍這一次，真的抓住了她的命脈。

他們是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哪怕自己遍體鱗傷，她也不願意看到他們受到傷害。

“我們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也不多。”閔憶婕說，“明天的這個時候，告訴我們你的答案。然後，我們各自做我們該做的事情。”

“我們就不佔用你考慮的時間了。”庄雅妍起身，正好踩住了一張照片，她輕輕踢開，“這些照片，麻煩你收拾一下。你不收拾也可以，反正我拍下來的目的，就是曝光。我不介意你幫我一把。”

閔憶婕笑了笑，對庄雅妍說：“我們走吧。”

她們挽着手，踩着散落了一地的照片離開了。

江漓漓的胸口，就像有一隻大手在猛烈地錘擊着，一陣陣疼痛在她的胸腔蔓延，她卻只能咬着牙，把一切都吞回肚子里。

她蹲下來，一張一張撿起剛剛揚在庄雅妍臉上的照片。

服務員走過來，問道：“小姐，需要幫忙嗎？”

江漓漓忙忙把照片反過來，不讓服務員看到拍攝的主體，說：“謝謝，我自己收拾。”

“好。”服務員看出了江漓漓不方便，直接走開了。

江漓漓拿着照片，走出咖啡廳。

已經不早了，小區的路燈拉長行人的身影，江漓漓形單影隻，抱着懷裡的包包，像是在保護一筆巨額資產。

但是，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她可能……根本保護不了他們。

但是，如果她放手，就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