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难为双生花》 桃九君

新的一日新的開始,這方踏上尋寶之路的三人離開南梁繞了一圈穿過空烏山向著晉原方向前去。

至於最後的目的地到並不是晉原,而是輻射了那周圍的一大片地域,具體有多大一片眼下實在是不太好說,只知道要在這麼大一片找個小小的寶物實在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情。

老宗師要他們去尋回的第一件寶物是一本“金書”,聞其名知其意,所謂“金書”是一本金光燦燦頗顯眼的秘籙寶典,據悉上面記載了許多早已失傳的符咒。

那畫著金書圖樣的羊皮卷老宗師曾拿到南宮鑰面前讓她看過,方方正正,與旁的書籍沒有多大分別,唯一不同的是那書皮上鑲了一顆寶石,什麼顏色什麼材質的,不可獲知。

其實南宮鑰實在不覺得失傳了的符咒有多了不得,她倒是覺得那書皮上的寶石那麼大,不管是哪種材質都定能值上不少的錢,說不一定老宗師也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拋開這些不說,這一路上南宮鑰老是覺得澤弘看她的眼神有異,時時擔心身份被發現,但孟贏就不一樣了,雖說不太相信澤弘,但一路上吃別人的花別人的多少還是有些手軟嘴軟,對於澤弘雖有防備卻不太反感。

再轉念想到自己到底是個全國通輯要犯,她眼皮狠狠跳了幾跳,覺得很有必要同澤弘長談一次,順便說服他打道回府,前提是將錢財留下。

到了夜裡,南宮鑰心痛地讓店家準備少許酒菜,自己先跑去澤弘的房間找他。敲了半天門卻無人應門,南宮鑰心中膈應,想著白日裡從一家看起來裝飾華麗的花樓路過時,樓上打扮俗豔香粉撲鼻的妓子們便丟了好幾枝鮮花下來,全都砸在了澤弘與孟贏身上,唯有一一個將花朵砸在她身上的女子都對她嬌笑道是誤會。

當時只覺得好笑,此時這屋裡一個人也沒有,怎麼會這麼巧兩人竟一起消失,而且不帶上她?她想起澤弘當時那笑得彎彎的眉眼,當下心中就騰起一股子氣來,忍不住抬腳狠狠地踢了那門框兩腳。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含著些笑意:“小師傅同這門可是有什麼仇?”

南宮鑰轉身,因臆想了澤弘攜孟贏狂花樓的畫面一張小臉正氣得發紅,咋一聽澤弘的聲音轉身時一臉的怒氣還沒有消,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氣呼呼地瞪著身後的人。

澤弘看她半晌,笑道:“這是怎麼了?腳踢痛了?”

她不好意思,裝作不在意地道:“用腳方便些。”

他哼笑一聲,不置可否:“你找孟大師?巧了,他比我出去得還要早,你遲些過來吧。”

她擺手:“不是找他,那個,天色尚早,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驚詫在他臉上一閃即失:“你找我喝酒?”

南宮鑰拍了拍胸口,寬大的道袍隨著她的動作擺動,又松又空完全不服帖,她抿嘴笑道:“雖說小你些年歲,但覺著咱倆也算是共同患難過的朋友了,喝個酒不算什麼吧。”

她看著他,從他臉上又讀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莫名有些發慌,心虛地咳了兩聲。

澤弘緩步上前,高高的身影將她籠在其中,南宮鑰抬頭,看著他逼近的身體不自覺地倒退一步靠在門上,退無可退,背被門框上鏤空的格子抵得生痛。

她抓住門邊問道:“你要幹什麼?”

澤弘笑了笑,俊朗的面容揹著光顯得眼眸深邃得像無底的海洋,泛著些好看的光:“小師傅不是說要喝酒嗎,我今日剛好買了兩小壇,既然你來了,我便拿出來一起分享了。”

她想了想,點點頭:“好,你讓開,我才好把門給你讓出來。”

澤弘笑了一聲,讓開身,只見南宮鑰像只小貓一樣,一下子就閃到一邊,用警惕的眼光盯著他。

他搖搖頭,大方地打開門,當真拿了兩壇酒出來。

南宮鑰有些好奇:“你什麼時候買的?”

澤弘帶著她向客棧的小院走去,一邊走一邊懶洋洋地道:“你來之前。”

說話的當口店家正遣了人上來送酒菜,叩門聲有些大,南宮鑰大聲喊道:“這邊,在小院子裡。”

回頭見著澤弘挑眉看她,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莫名道:“又怎麼了?”

他輕笑出聲:“沒怎麼了,你說現今的貴族在教養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是要同她討論當今世道?還是各方諸候對子女的教育問題?但是後面這個就超出了她的能力範疇。她一個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裡能知道這些事情,但當今世道到是可以討論一二,必竟世道中心站著的那個人她還是瞭解頗深。

在亭子裡擇了根凳子坐下,招呼氣喘吁吁跑來的酒保:“小哥,待會你看到跟著我們一起來的那位道長麻煩你告訴他我們在這裡。”心痛道:“我就問一下啊,這些菜和酒和以退嗎?”

酒保一臉的不可置信,確定她是認真的後為難道:“除了這碟花生其餘的都不能退。”

除去這碟花生,其餘的她都想退,可眼下有了澤弘的酒,她買的這些不是浪費嗎。心中哀嘆,狠狠心道:“放下吧。”

酒保麻利地將幾碟子菜和著一壺酒放在桌子上退了下去,南宮鑰臉上堆出些笑:“來,來,來,不要客氣。”

她本以為孟贏是同澤弘一起去了煙花地,哪裡知道澤弘一個人回來了,說實話她現在有些擔心孟贏,她覺得她這個師兄長時間待在山上,腦子雖聰明卻與世道不合。

再說他手上沒有錢,難免氣短,說不定真會被誰給騙走了。

她憂心地想著這些,不免抬頭去看優哉遊哉坐在她對面的澤弘,試探著問道:“澤大哥,我問你個事,你說一個人要怎麼樣才會心甘情願地將身上的銀錢交給對方呢?”

澤弘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笑道:“除了至親好友便只能是心愛之人了。”

她拿起酒壺要幫澤弘倒酒,被他用手擋開,提起自己買的酒倒了一杯,再給她斟了一杯,舉杯道:“今晚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為顯心誠好拉近距離南宮鑰乾脆地一口飲盡,直辣得呲牙,她拍了拍火辣辣的腮幫子,對著澤弘真誠地道:“這不是隨便聊聊嗎,說到哪兒算哪兒啊。”

看著正小口酌飲的澤弘又道:“你說我們現在關係如何?”

澤弘半垂了眼簾,長黑的睫毛半掩眼睛,又淺淺飲了一口酒才說道:“兩位師傅帶著我長見識,我很是感激。”

那就是說關係不錯了,南宮鑰給對方的杯子裡添滿酒再給自己倒了一杯,豪氣地一口飲下:“那若我向你借上十個金銖你可願意?”

澤弘高深莫測地看著她:“我這個酒後勁很大的,你這樣喝會醉。”

“醉?不會啊。”除了眼睛有點花,腦子有些沉跟不上嘴裡說的話之外好像也沒什麼。

她沒有去管澤弘,再給自己添了一杯。這酒初入口時辣味過重但後味甘甜,下肚一會便覺得飄飄欲仙很是舒坦,她揉了揉眼睛去看對面的澤弘,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瞧,嘴角上掛著淺淺的笑。

她覺得那笑很好看,便也衝對方笑了笑:“你知道嗎,我以前還是很有錢的,我從來不借錢的,可是現在沒有辦法。”

“哦?”澤弘單手支頤,頗有興趣地看著她:“是嗎?”

“當然是啊。”南宮鑰繼續給自己倒酒:“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想買個什麼都不會考慮的,不過我以前傻得很。”

澤弘勾起嘴角:“有多傻?”

南宮鑰這會子喝得暈頭脹腦,不開心的往事一股腦鑽進腦子裡,忘記了壓著嗓子,聲音變細帶著些酒後的嬌憨。她咬著牙眯著眼看他,覺得眼睛發花又甩了甩頭:“我不告訴你。”說完用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澤弘引誘道:“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她這會子徹底暈了,抓住對方的手緊緊握住:“朋友……那好,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能對別人講。我跟你說,我遇到過一個男人,那是個畜牲!不對,是畜牲都不如!所以你不要喜歡誰,哪一個都不行。”

澤弘挑眉,看著被她緊緊握住的手:“我不喜歡男人。”

“啊……”她抬起迷茫的眼睛,因為揉了許久,眼皮上的藥水被揉開擦淨,一雙看著澤弘帶著迷茫的眼睛又圓又亮,微微上挑,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上翹,眼尾也渲染上了一層薄紅。

澤弘愣了愣,他上一次就知道她臉上做了偽裝,卻不知她的眼睛原來這麼好看,生出一種想要將她那兩條粗眉毛扯下來的衝動。

南宮鑰繼續說道:“你喜歡女人啊?這樣子可不太好,你娘知道了會打死你的。”

她終於完全糊塗了,趴在桌子上說糊話:“你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喜歡什麼不好喜歡姑娘,聽我說,誰也別喜歡,好好愛自己……”

後來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又發生了些什麼全然不知,只知道醒來時孟贏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見她迷迷糊糊地睜了眼便矮身坐在她身側,等她徹底清醒了才說道:“你昨晚喝酒了?”

她疑惑自己是如何回到房裡的,揉著發痛的頭正要回答,孟贏又說道:“你罵也罵了,有些事過去就算了。”

南宮鑰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可是拼了命也沒回想起隻字片語,自己從前喝上個兩三杯完全沒有問題啊,只能說澤弘這酒確實霸道。

看她一臉沉思,孟贏輕輕嘆息道:“明明不是你的錯,卻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你恨他也是應該的。”

完了,自己定然是說了許多關於周朝的話。

孟贏繼續說道:“你心裡那麼痛總要找個發洩口,這事好歹是出在我身上,你也別過意不去,我不會怪你的。”

南宮鑰眼皮猛跳,聽這話的意思,她是把他怎麼了!?看孟贏那欲語還休的樣子她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故作鎮定地問道:“我怎麼你了?”

孟贏不好意思道:“沒什麼,都說不提了,雖說是有點痛,倒也還好。”

南宮鑰震驚了!?震驚過後就是茫然,難道……果然是喝酒誤事啊,她以後要怎麼辦?

她猛一抬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孟抬眼想了想:“好一會兒了,嗯,一個辰總是有的,你可知道現在都幾時了嗎?”

“不是。”她支吾道:“你倒是說清楚,這一個時辰裡我對你做了什麼?”

孟贏不解道:“何必這麼介意呢,你我到底也相處了這麼久,關係挺好的。好了,說一下正事,我……”

“別說正事!”南宮鑰從床上跳下來:“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我還沒做好準備。”

說著就將孟贏推攘出去了,反身關上門,一顆冷汗自頭頂滑落,她從來沒喝醉過,原來她喝醉了是這樣的嗎?這也太可怕了,倒底是發生了什麼?關鍵是孟贏說算了?他還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