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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暗道入口時,文嘉終於舒了一口氣。

不過還是不敢耽擱,催促着手下,“快,快進暗道。”

跟隨文嘉出戰的士兵,扛着槍,拖着炮,還有人乾脆將沉重的虎蹲炮抗在肩上,一貓腰鑽進了暗道。

頭頂上火炮轟鳴,遮掩了城下的動靜。

“走馬,這兩人怎麼辦?”

這一次突襲,抓住了兩個俘虜,各被兩人架着。都是受了傷,一個不省人事,另一個也離咽氣不遠。

他們這模樣,肯定是不能走暗道了,“吊上去。”

立刻就有人打了個呼哨,城頭上刷刷的就放下根繩來。

“栓脖子?”說話的是秦琬的親兵,同樣放鬆下來,也敢跟文嘉開着玩笑。

文嘉瞪了他一眼,“那你家都監拷問時,你上去回話。”

一陣嘻嘻哈哈的輕笑,兩個俘虜被先後吊上了城頭。

順利返回的士兵已經大半進了暗道,文嘉也不再多等了,再看了遠處暗沉沉的夜色,一低頭,鑽進了暗道中。

這一回突襲,還算是比較順利。

一個原因是目的不同,另一個原因是吸取了之前秦琬突襲時得來的經驗和教訓。

文嘉得了軍令,就從倉庫中帶走了一百匹布料。全都是上等靛藍做的染布,本來要作為犒賞發出,現在全都刷刷裁成數塊,做成了簡易的斗篷。

每個人都是從頭到腳被暗藍色的布料遮住,在夜色下顯得更加隱蔽,距離稍遠,便看不分明。

遼人的明哨、暗哨都埋伏在坑道中,騎兵則在坑道兩側留下的通道前後巡視,這讓城上的火炮難以有效的攻擊,同時也在前線張開了一張防守緊密的警戒網。

當文嘉派人,故意引動了遼人崗哨的注意,立刻受到了反擊。

明哨暗哨同時吹響警笛,巡邏的騎兵也疾沖了過來。派上去的誘餌隨即狂奔而回,遼人的騎兵則緊追不捨。

當遼人的巡邏騎兵追上來時,三十多門虎蹲炮已經等待已久。他們也沒有想到,天門寨的宋軍再次來襲,目的只是兩個有點身份的活口而已。

虎蹲炮中有五六十斤,與其他火炮比起來,算是很輕便了,但因為威力的問題,甚至都沒有被歸屬到火炮的行列。

沒辦法提着扛着去追敵人,射程僅僅與普通的燧發槍相當,追不上狂奔的騎兵,只不過,守株待兔起來卻好用得很。

原本文嘉不打算帶虎蹲炮,但他稍後擬定戰術時,幾經考量,還是決定用虎蹲炮作為主打。

疾奔中的巡邏騎兵,眼睛都在盯着前方狂奔的宋人,還在遠處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夜色下用藍布斗篷覆蓋自己的伏兵。當他們注意到了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宋軍的伏擊圈。

三十餘門虎蹲炮前後兩輪射擊,二十多騎組成的巡邏隊還沒展現出他們得以自傲的技藝,便在彈雨中灰飛煙滅。

天門寨城頭上,按照預定計劃,對城外虎蹲炮聲如斯響應,自黃昏後便沉寂下來的火炮又是一齊發射,頓時給了遼軍一個城中開始大規模夜襲的假象。

遼人一時不知底細,謹守寨中,等他們確認了真實的情況,文嘉已經回到了天門寨的城頭上。

秦琬正舉着千里鏡,仔細觀察着對面營壘中,在遭受夜襲之後,遼軍的營地內外加倍增設燈火,使得內外一片通透。這的確有效的降低了被夜襲的風險,可也讓外人能夠更好地觀察到其內部

一如之前所預料,遼軍軍營中的確混亂得超乎正常。

能跟隨在大遼天子身旁,數萬兵馬都是遼國國中難得的精銳。尤其是中軍位置上,乃是遼主耶律乙辛新設的宿衛神火軍,全是由大遼國中各部貴人子弟組成,即使是神機營,不佔了一個軍器優良,多也不是其對手。

但燈火通明的中軍營地,卻是人影憧憧,在燈火下晃來晃去。如果自家的天門寨夜間遇警也是這般亂,那前幾天就該失守了。

“都監。”看見秦琬,文嘉上前行禮,“末將回來繳令。”

“就沒拿個囫圇的回來,兩個都打得跟篩子似的,你這令可繳不了啊。”秦琬上前扶住文嘉,開玩笑的說著。

“要不然就是死的,要不然就是更密的篩子。”文嘉攤攤手,“將就着用吧。”

秦琬唉聲嘆氣,“得看李醫官的本事了。”

一陣哈哈大笑後,秦琬正經起來,拉着文嘉的手,“多勞兄弟了。今日能有退敵的機會,文兄弟你的功勞要佔一半。”

“不,是因為有都監在,若是換了他人,又有誰敢於突襲遼營?”文嘉搖頭謙虛,又問,“準備好了?”

“準備得差不多了。”

秦琬舉起左手,食中二指間夾着一張兩指寬、四五寸長的小條。

正面寫着皇帝死了,反面寫着太子死了,都是漢文、契丹文各寫一行。

現在的城衙之中,秦琬安排了人手將城裡各處搜羅來的幾千張白紙,一張張的裁開,裁成同樣兩指寬、五寸長的紙條。

十來個書手,就着紙條抄了半日,也全是同樣的話。已經抄了兩三萬條,再有幾個時辰,能把所有的紙條都寫完。

這些紙條,說到底就是散布謠言,不求遼人相信,只求能多添一點亂,順便秦琬還讓人用廢紙糊了一批紙喇叭,等着遼人來攻城時喊話。

如果遼國的皇帝、太子安然無恙,一切休提,不過天門寨也就只是費了點紙和墨。若是死了,甚至傷了,作用可就大了,一點紙墨,換來遼軍的混亂,這筆買賣可是太值得了。

“那火箭呢?”文嘉又問。

秦琬道,“哪有那麼快,還沒消息來。不過當也快了,匠師都說能造。”

按秦琬的計劃,這些紙條都用火炮發射到遼軍營地之中。既然能夠通過加強裝葯將火炮射程增加近半,那換個更輕一點的炮彈,射程當然就更遠了。

至於怎麼將紙條通過火炮發射,那就很簡單了,讓鐵匠改造一下炮彈就好了。

不過在文嘉聽了秦琬的打算後,給了另外一個辦法。

就是火箭。

秦琬對火箭沒什麼印象,當時文嘉對秦琬介紹道,“火箭與火炮同時而出,只是因為被那位呂公所看重,最後就淹沒無聲,軍器監也丟到了一旁。不過我的同學裡面,還有人在火箭上下功夫,最後有了一些成果。”

當秦琬向文嘉求取火箭圖樣,文嘉便拿出了一包圖紙來。不是粗糙的隨筆,而是極為細緻的圖樣。要不是文嘉咬定說不是,秦琬幾乎就要認定這是文嘉自己的發明。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戰場上終於恢復了平靜,兩個俘虜依然昏迷不醒,還在醫療所那邊救治,而秦琬,終於等到了好消息——至於文嘉,他直接就到了工匠營,指導工匠們一起製作火箭。

秦琬眼前的火箭十分的粗糙。

外麵糊了紙,用來散布謠言的紙條裝了一百張在裡面,已經看不到裡面作為核心的竹筒。只能看見前面安了一個圓頭,後面裝了很長的尾桿。